喻君酌的快乐持续了很久。
直到入夜后查看周榕课业时,他声音都还是轻快的。
“哥哥。”周榕心思单纯,不会像自家父王那般口是心非,他想什么便会问出来:“你有了舅舅,还会喜欢我和父王吗?”
“当然,哥哥永远最疼你。”喻君酌捏了捏他的小脸蛋。
“真的吗?那哥哥的舅舅对哥哥很好,你也会最喜欢榕儿吗?”他又问。
“会。”喻君酌耐心朝他解释:“喜欢是不会越分越少的,祁掌柜是我的舅舅,但你永远是榕儿呀。你从前最喜欢你父王,后来我嫁进王府,你会因为喜欢我,就不喜欢父王了吗?”
小家伙赶紧摇头:“榕儿喜欢父王,也喜欢哥哥。”
“所以哥哥也会一直喜欢榕儿。”喻君酌认真地道。
周榕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一颗心很快放回了肚子里,没了任何惶恐。周远洄在一旁安静听着,指腹不住摩挲着虎口的伤疤,也不知在想什么。
次日,祁掌柜和祁夫人来将军府做客。
周远洄全程陪在席间,只是没怎么说话。
这顿饭喻君酌吃得很尽兴,一边是舅舅和舅母,另一边是周远洄和周榕,这让他第一次体会到了“三代同堂”的感觉。在旁人看来这或许是十分寻常的场面,但喻君酌却活了两世才等来这一天。
“有件事情,我想同你和王爷商量一下。”饭后,祁掌柜开口道。
“舅舅但说无妨。”喻君酌放下了茶盏看向他。
“观潮商会成立已有许多年,涉及的很多事情都比较复杂。此番陛下下旨,说让商会协助王爷重整淮郡行船事宜,我想着与其依旧以观潮商会的名义,倒不如重设一个商会,记在君酌的名下,主要负责船运一事。”
“这……”喻君酌有些惊讶:“舅舅,我不懂经商,只怕不太合适。”
“不懂可以慢慢学嘛,有舅舅在你怕什么?何况我朝没有官员禁止经商的说法。”
喻君酌担心的倒不是这些,他是怕此事牵扯到周远洄。但见祁掌柜颇为热切,他并未当场回绝,只说要和周远洄再商量一番。
“你有顾虑。还是不喜欢?”送走祁家夫妇后,周远洄问。
“淮郡的船运一旦步入正轨,不是一件小事。”喻君酌斟酌了半晌,又道:“淮郡毕竟是你的封地,我若再沾手船运的事,会不会不合规矩?”
“你指的是谁的规矩?”
“我怕……京中会有人忌惮。”
若是换了从前,喻君酌肯定不敢在周远洄面前提这个话题,皇帝和淮王毕竟是亲兄弟,他一个外人说这话不就等于挑拨离间吗?
但现在他早已把自己当成了淮王府的人。
“我朝船运自船帮落罪后抑制了这么多年,如今陛下既然决定重开,定然是打算大大阔斧。若他忌惮,就不会下旨让本王和观潮商会联手,你以为他不知道祁掌柜是淮王妃的舅舅吗?”还有一点周远洄没说,若他的毒解不了,几个月后一命呜呼,届时没了淮王,就更不值得忌惮了。
“倒是我小人之心了。”喻君酌讪讪。
“放手去做吧,不必担心。”周远洄说。
“可是我不会经商,让我算个账什么的还行,经营一个商会我哪儿成啊?”喻君酌觉得京城那几家铺子他都还顾不过来呢。
“你外租曾经就是靠船帮的家,你娘亲幼时也是在船帮长大的,做生意对你来说不是难事。何况祁掌柜不是说了吗?一切有他,你只管去做,他自会给他兜底。”
喻君酌听了这话,稍稍有些心动。他忍不住想,若母亲尚且在世,定然也希望自己能跟着舅舅做点什么吧?
几日后,祁掌柜又着人传了话,让喻君酌去府里用饭。
喻君酌猜到了舅舅的心思,没再推脱,但他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有淮王府的招牌,新商会起步会容易一些,所以我答应入股商会。但商会也不能只记我自己的名,要把表哥也一起记上。至于商会起步需要的银两,我和表哥各出一半。”
“君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