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諸位不要有?什麼怨言!」
他隨意地盯住隊伍里一個面色萎靡的青年男子,卻叫那男子下意識挺直了背脊:
「七夕夜襲一事關涉皇家貴主,更關乎兩?國邦交,若不早日查清真相,有?一日邊關生亂,斷的可就不是一時的生計了。」
「你們可聽明白?了?」楊信低吼一聲。
隊伍里稀稀拉拉應起一片附和之聲。
「錚——」是楊信將刀出了半鞘。
眾衛緊隨長官,一片整齊的抽刀之聲後,眾人一時只覺雙目被雪亮刀鋒眩的發疼。
他漫不經心地把玩在鯊皮刀鞘上:「你們說什麼?」
隊伍中皆是青壯男子,尤其是商隊鏢師,素日裡便過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眼下卻不由地在皇城衛的氣勢里收歇了調笑和混事的心思。
「明白?了!」
眾人齊聲震吼,雙目怒圓,平白?自這?晨間朔風裡沖騰出一股氣勢。
「極好?。爾等排好?隊伍,一個個搜身。搜完,便開城門。」
楊信嘴角笑意似乎別有?意味。
只是眾人尚且兩?股戰戰被圍在一團刀光里,顧及不得旁事。
被搜過身的民夫一個個排起長隊,復至一旁手持文冊的皇城衛處一個個勾名劃冊。
而後這?些面孔被人打散,重?編作百餘隊伍,每隊十人,分往城外東山,南山等山澤林脈之中。
於?七月烈暑之下搜山,自然是個苦累活計。
待這?群方才氣勢震天的男子生生在酷日下曝曬過兩?個時辰,已然是頭暈目眩,神?智不清。
哪裡還記得今晨的來意,更辨不清彼時同自己來自一處的、站在一處的是誰,而今身旁的又是誰。
直到驚變突生。
眾民夫惶惶如喪家之犬,被忽然肅冷了面孔的皇城衛驅趕成一團,而後抱頭躬身,復被驅入一處修建在城外的秘密刑獄之中。
此處倒是陰涼,但摸頭不著腦的眾人背心手窩裡皆是冷汗,生怕下一刻就要人頭點地,哪裡還顧得上一時的涼爽。
他們如待宰的羔羊一般被圈圍於?一處,外有?冷麵提刀的玄服皇城衛看守,內有?面色惶惶的同伴,面面相覷。
直到一個時辰之後,這?群穿著玄衣的人間修羅開始一個個地提人。
被帶走的人無不渾身戰慄生懼。
及至後來,望著前人有?去無回,皇城衛再?來提人時,幾乎便是將後者似豬彘一般拖拽而去。
仍是有?去無回。
待元承晚趕至這?處設立在城外山中的臨時詔獄時,已是一個時辰之後。
二人在書房中兩?相交換,她確然知曉了裴時行的計策。
將眾人打散,而後重?編排,將符合疑犯身量特徵的人都聚集起來,再?在他們身心俱疲之時出其不意,施以恫嚇威壓。
如今各人皆被單獨一個隔間看押起來,再?一輪輪以真假消息連番相迫,步步緊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