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裴時?行自己為官以來得的賞賜也不少?。
倘若實在不濟,昔年?狀元郎至塘橋底下支出攤子,為京中舉子親自著出幾篇時?文,想來也能靠著潤筆費來果腹。
也由此,縱然?當初取了他?的駙馬俸,她也並?不擔心他?生活拮据。
只是乍然?得知他?同時?被皇兄罰了一道俸——
而且還是在這般場景下,同大理寺諸人一同得知。
長?公主心頭?難免有些微妙。
大理寺核查結果無誤,足證裴時?行清白身。
好似稽考監察一事未損他?顏面,卻因此事而查出裴時?行的帳面來,倒叫眾人皆在心頭?揣測他?這駙馬當的多?麼委屈。
簡直可以說被元氏兄妹二人搜刮的乾乾淨淨。
真可謂「兩袖清風」。
裴時?行渾不在意:「本就是臣冒犯了殿下,陛下怎麼懲罰都是臣該受的,只是三年?俸而已,已然?是十分的體恤優待了。」
他?難得在她面前講如此正?經的話。
此刻的裴時?行幾乎可混入坊市間的正?常人里?頭?,以假亂真。
元承晚不語,只吊起眼梢覷著他?。
似想自他?面上神色來分辨其話中真意。
可這心機郎君眼瞳烏黑真摯,又兼今日一身錦衣皓月,玉面俊挺。
倒是襯出他?一副玉潔松貞的好模樣。
再?配上此刻的義正?辭嚴——
似乎她再?露出一分疑忌,清白裴郎便要當著她的面觸柱自證。
再?當場剖出丹心,撒下一片碧血來。
長?公主收回視線,狀若不經意道:「你可有什麼心愿想讓本宮幫你的?」
這便是她準備給裴時?行一個台階下了。
這般輕淡地拋出一句話來,既要探明下位者的圖謀和所求,又可觀其內心衷情。
一語便探出脈絡。
裴時?行聞言,沉默片刻。
繼而含笑應道:
「殿下不必擔憂,嚴寺卿治下極嚴,且九寺五監均有成法,諸有司絕不可能將斷案理事的內情泄露於人。
故而今日臣被殿下罰俸一事,絕不會有人在明面上挑出。」
聽上去好似答非所問,實則也的確是曲解長?公主的意思。
這話聽上去像是在極力勸諫長?公主放下憂慮,可話里?的意思卻是,她雖刻薄了他?,但也絕不會有外人知曉。
男人面上毫無怨懟神色,拱手行禮,眼中卻有促狹笑意一閃而過。
果不出他?所料——
下一刻便見長?公主柳眉倒豎,眼波嗔怒地橫眼一刀。
長?公主自認仁慈懷善,眼下願意給他?遞一個台階。只消裴時?行此刻說一句,她便順理成章將收回的駙馬俸祿予他?去。
豈料這人心地偏狹,竟把她的好心過問視作心虛作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