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罗敷曲腿盘在长椅上。
她身边坐了颗“小萝卜头”,不知道是哪位患者的孩子,脑门上扎了数不清的辫子,露出光秃秃的牙床,叫罗敷“阿咿——”
见季庭柯出来了,粗短的手指指了指他:“阿咿的蓝喷油出来了。”
罗敷拨了拨散在脸颊上的头发。
她没有纠正对方的说辞,顺着那颗萝卜手指的方向,转头看向季庭柯。
他回头等她,攥着胸片的手微微用力。
“走吧——再等五个工作日,就可以下证了。”
19别发骚
季庭柯口齿咬到“下证”的时候,廊道有病人拖着点滴架行走、塑料拖鞋洇了水,“啪嗒、啪嗒”,巡诊的医生、护士来往匆匆。
都在跑、都在争夺。
罗敷胃里是寡的,她舔了舔干燥脱皮的唇,眼神定格在季庭柯掌心捏着的胸片。
那一片幽蓝、寂静,盛着他温热的肺腑。
她抬腿跟着男人的步伐,往外走。
回到公寓后的第一件事,季庭柯掀开了自己的被子。
最角落的位置,搪塞着他的黑色t恤,罗敷口中“扔在他床上”的胸衣绞缠在男人的t恤之下。
他今天穿了件浅色的衬衣、当下卷起袖子、露出流畅的肌肉线条,中指拎着那根细细的带子,丢回她的怀里。
罗敷杵在他的身边,攥着那件胸衣,一手撩起了上衣下摆:
她保持着与季庭柯对视的姿势,他的瞳仁很黑,直到她白而窄的腰身露出来,再接着往上、一点浑圆的边缘。
他舔了一下嘴唇:“回你自己的房间换。”
罗敷瞟他一眼,她的手松开了,握住了床头的杯子。
不顾是昨夜的残水,对方喝过的杯子。
口中含了口水,问:“有什么区别?”
“你不是,都看过了吗?”
季庭柯没再搭理。突然发力,把罗敷推了出去。
门猛地摔上,罗敷鼻子里缓缓呼出一口气。
她反应过来,隔了几秒、没忍住骂:
“季庭柯,老娘日你仙人。”
相间一道门,季庭柯倚着墙,轻嘲似得笑出一声。
“我没有仙人。”
没有一种语言能形容罗敷此刻的心情。她冷冷地吐出一句:“那就日你。”
季庭柯在里面一声冷笑,把带回来的胸片随意踢进床底,也学她说话。
“你不是,都日过了吗?”
难得的休息日,难得的玩笑、拌嘴。
他像块懒得动弹的石头,被逼出拥仄的角落,朝着日出那一面,小小地翻了个身。
罗敷在外面没了动静,或许是被气跑了。
季庭柯枕在床上,偏头捻了根散在枕头上的黑发。
秀丽、丝滑的长发,属于罗敷。
他缠勾在右手食指,随意打了个结、再收紧。
直到那根头发断了,愤恨地在他指节上留了道红痕。
季庭柯捻了捻指腹,动作忽地停下。
他压着动作,拧开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