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日并没有带在身上。”顾寒轻咳一声,把玉璜和荷包揣进袖袋里,生怕被人抢走似的。
长宁公主眨了眨眼睛,收回手,“好吧,那你记得给我。”
虽说赏了的东西再要回来不太好,可是长宁公主也不想一直诅咒顾寒,这东西也不至于就那么灵,可是心里总是不那么安稳。
他是个将军,总是要去打仗的,保卫的又是大盛的山河,还是幸运一点儿为好。
故而长宁公主跪在佛前,心思至诚地抄写了金刚经和主持给的护身符塞在了那个新的荷包里面,这回的荷包,长宁公主可是什么也没敢往上绣。
她今日来这寺庙主要就是为了给顾寒求平安符的,这件大事办完,走马观花的看了看,便回府了。
与来时不一样,顾寒神采飞扬地骑在马上,嘴角含着笑,时时盯着马车,满眼的春光明媚。
接下来的两天,又恢复了在船上那般,每日辰时一过,顾寒就来公主府教习长宁公主练剑。
晌午也在公主府用午膳,顾寒已经习惯了公主府新颖的菜式了,用梅子酒烩的大虾,菠萝炒的酥肉,酸菜煮的鱼片,杨梅烧的小排骨,只要是公主爱吃的,顾寒都愿意一遍一遍陪她吃,尽管有些又酸又甜的原先他一口都不肯吃的,眼下他也欢喜的吃下去了。
只因是长宁公主给他夹的,顾寒某个瞬间觉得即使公主给的是毒药,他都能吃进去。
随即又笑话自己,公主怎么可能给他毒药,公主发明的菜怎的如此好吃,对面坐着的公主永远对着他笑。
每日午膳之后,公主都要午睡,顾寒便回淮扬府衙,杜行潇缠着他要找公主玩麻将,顾寒说公主上午练剑,累了需要午歇,就跟他干坐着喝茶,有时候下下棋,顾寒也是心不在焉的。
然而长宁公主午歇醒了,这两日便开始采选她的少年郎君。
淮扬果然是出美人呢,听说公主采选面相出众,才华横溢的少年郎君入公主府做客郎,不拘出身不拘家世,金陵的少年郎也来了不少呢。
大盛朝民风不保守,一些家世清贫的少年想着就算是公主面首又如何,真的跟着公主去了赦耶,兴许真能做出一番大事;
还有些祖上犯过错的原是世家子弟,现今是贱籍、奴籍的少年更是想改变身份的大好机会,毕竟大盛科考制度沿袭了前朝旧制,必须家世清白才能科考入仕。
而且长宁公主只要看重之人,别管身份,都肯给予赎身的机会。
这两日的公主府,已然排队等了不下八九十人,最终在一轮轮的面试中,选择了二十人留下。
长相皆俊美自不必说了,其中不乏会医术的,会棋艺的,会养花的,还有会调香的,会刺绣的,不说跟宫里给的有一拼,却也独具特色的。
长宁公主忙了几天,晚膳时饮了几杯果酒,沐了浴换上一身轻薄的双层纱高腰儒裙,搂着‘小虎’就睡了。
睡到还未至辰时,便浑身痒得不行,青鸾和秋桃今晚守夜,听到动静就进来瞧瞧,一看可吓坏了。
“这是碰到什么了?”青鸾声音都抖了。
“这可如何是好啊,快去请御医。”秋桃都快哭了,“公主可不兴挠啊。”
听到喊声,门外的青萝赶紧往外跑去请大夫。
长宁公主比她们这些小丫头沉着,可是从铜镜里看见脖子一侧红红的一小片,还是心下一惊。
“公主可是吃了什么?”秋桃一边拿帕子擦,一边问着。
“不曾吃什么外面的食物啊,今日晚膳后赏了青鸾他们也都吃了。”长宁还在琢磨着。
“不单咱们,大厨房备的菜和肉,如果食物有问题,这会儿早该报上来了。”青鸾给公主扇着风,清凉的风扇过来,能解一点痒。
说着,御医已经进门了,青鸾给公主披了外袍,御医诊了诊脉,说道,“公主可碰过朝颜?”看大家不解的眼神,又问道:“俗称勤娘子,我看公主府的后院树林里有一片,公主应该是不小心碰到过敏了。”
“那怎么办,会不会落疤?”宫女们都紧张极了。反而长宁公主很镇定,原来是过敏啊,她确实是过敏体质。可是她不曾去过后院,也没碰过那些花。
“不会,”御医乐呵呵的,“我这有药膏,涂上两日便好,如果感觉痒就轻轻涂一层,保持屋子里凉一些,公主便能感觉没那么痒。”
“哦,这两日就不要涂香粉上去,不要食辛辣,其他沐浴熏香都不耽误。”御医拿了一个小白瓶子交给了秋桃,便告退了。
长宁也觉得屋子里又闷又热,便叫把窗子都打开,突然想起来昨日有个郎君会调香的,让他来调一个清热的。
这边少年也来了,匆匆忙忙带着一兜子草药之类的就进公主的主屋来调香,秋桃为公主在脖子和手臂上擦了药膏,看见‘小虎’在舔自己。
“该不会是它吧?”秋桃指着狸奴,掐着腰,作势要去逮它。
狸奴一溜烟跑没了,逗得公主呵呵笑着,“估计是它跑去院子里玩了。”
“闫嬷嬷定是没给他好好洗澡,那个懒婆子,看我收拾她。”青鸾气的够呛。
长宁这会儿没那么痒了,可是脸也热得红扑扑的,站起来往门边去吹吹风,这时那个会调香的少年也调好了,七月底的早晨也很热了,他忙乎了一会儿,额头也冒着细汗,头发松松地随意束着,由于来得急衣服也松松垮垮的。
顾寒今早起来,用了小食,兴致勃勃的来到了公主府。
公主府的规定是顾将军进来不必通传,可以直接进二门,在院子门口等着禀报即可,顾寒便让王充等在前院,自己走向公主的主院。
而今日院门大开,门口的宫女小厮也见惯了顾寒来府上,今日忙着查找清理花草,忙忙碌碌的,也知道公主已经起了,门口有大宫女守着,便让顾寒自进去吧。
顾寒疑惑着转过门簪停至那里,抬眼看见的景象就是,一个清秀的少年郎君衣衫松散、头发凌乱的走出公主的房门。
长宁公主披着薄纱,在门边跟他点头告别,用团扇轻轻扇着风,眉头轻蹙,好似不愿与郎君分别一般。
好一幅佳人送别的雅景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