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恭维之音不断,云眷舒刚开了个口准备客套一番,就被另一道女音打断——
“真是好热闹啊。”正是赵挽华带着江离来了。
世界忽然都静了,殿上众人也不知为何,这一刻没人想起要说话,有的人甚至连呼吸都放缓。
明明是恶人峰的女魔头,门外,脚下黑黝的石板一直延展出去,与另半边夜色融为一体,而她恰好逆光站在半昏的夕曛中央,角度绝美,衬得她身影越纤长、华火而不妖冶,张扬而不媚俗,仿若天降的艳仙。
赵挽华对众人的惊艳视若无睹,她一眼扫过席面,除了在末端不起眼处有一个空位置,其他均是座无虚席。
明显,这位置就是专门针对她的。
而云眷舒,被打断也不生气,看向赵挽华的目光中带着一抹邃色,遂放下了酒杯。
来得正是时候,他想。
赵挽华自顾说完话,便将手里的伞塞给了江离,大步走到云眷舒身旁,直奔最前排的位置,而后一屁股坐下,问:“大月辽王,你是哑巴了?”
众人随着她的移动转着动视线,直到看到她堂而皇之地坐下,脸上浮现出各种神情,讶异、不满、严肃……
门口,江离仿若早已习惯般,先是支着伞柄抖了抖,又从怀中摸出一方罗帕视若无人地掸掉伞上的余雪,不时小咳几声,动作缓慢而斯文。
等弄完一切后,才拖着病身子慢慢吞吞地回到赵挽华身边。
云眷舒无奈的叹了口气,朝上虚点了个头,挪着慢步子,选择往赵挽华旁边的位置走去。
赵挽华右手边坐着那人见他过来,悻悻地站了起来,自觉去了最后面,给云眷舒腾出了位置。
“有劳。”云眷舒道谢道。
月霍僵笑着举手,说:“呵呵,好了好了,都愣着做什么?奏乐,舞姬呢,继续跳!”
赵挽华道:“咦?等等。”
音乐刚起,还没奏几个音,又停下了。
月霍脸一黑,这赵挽华好不给他面子!
“这不对啊,刚刚摄政王设没位置了吗?对吧?是吧?本城主没眼花吧?莫非大月辽是缺了桌椅板凳不成,怎么少设了一个座席?”
“城主,咳咳…我进来的时候,貌似门边角落有一个位置。我看刚才让位的大人去了那儿…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个位置才是留给咱们的。”江离说道。
“哦,让本城主坐那里啊…前两日少一把椅子,今日又缺一张上桌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大月辽王,你这是故意刁难本城主?”
这直白的话语换来了周遭一片的窃窃私语。
云眷舒轻声规劝:“赵城主,王上堂堂一国之君,胸肌宽广如山河,怎会故意刁难。不过是个误会,我们还是好好欣赏歌舞如何?”
那语气,如哄着不懂事的小孩。
赵挽华看了他一眼,抿唇冷笑。
戏演得真好。
这可跟他们说好的,开始就不一样了呀。
月霍捏着酒杯的手指越紧。恶人峰的人果然猖狂,等到了。。。哼,总会有这恶女好受。
这样一想,月霍端起了酒杯:“咳,摄政王所言甚是,误会…误会罢了。那就让我们举杯,敬远道而来的客人!”
堂内上下,除了赵挽华均站了起来,齐声高和:“敬,远道而来的客人!”
包括云眷舒。
“哦,误会。”
赵挽华突然不想这么快“掀桌”了,她盘着腿,将手支在膝盖上撑着下颚,更别谈端杯起身。
极其不礼貌、直勾勾地盯着云眷舒。
她很好奇,云眷舒不按照计划走,欲如何?
先让这些人再多得意一炷香吧。
而云眷舒,自觉忽视赵挽华那如火的灼灼目光,他端杯高扬了一下,朝高台上月霍温煦一笑,清矜地抿了一下自己杯里的茶。
没错,杯里无酒,只有茶。
赵挽华翻了一个白眼,移开了视线。
月霍也在观察云眷舒,此刻心底正评估着:大月辽在这位云遥摄政王心里,分量到底能有几何。
他倒希望这些大臣能推销几个女眷出去,哪怕当侍妾也好。
那个庞大的计划,他必须要得到云遥的支持。
想到这儿,月霍向“月燮”招了招手。
“月燮”搁下酒杯,上了高座,同月霍压着声音不知嘀咕着什么东西。
而高台下的大臣们,在歌舞之间再次放下心来,觥筹交错,喜笑颜开。几杯酒下肚,有几个对边儿的大臣终于忍不住了,一手拉着自家女儿,一手拿着酒杯,醉醺醺地朝云眷舒靠了过来。
赵挽华表情立刻变得有些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