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眩暈。
常寧驚恐地發現,自己看不見了。她下意識地攥住了旁邊那人的衣襟,低聲:「我眼睛疼,看不清了。」
一隻掌心乾燥略帶餘溫的手覆了過來,耳朵傳來那人低沉磁性的聲音:「別怕,常寧,閉上眼睛,一會兒就好了。」
常寧身子輕顫,也不知是被他吹來的熱氣激得,還是被凍得。
她沒做聲。
原本懸在右肩上的胳膊驀地摟緊了她,一陣清冽好聞的柏香傳了過來,帶著淡淡的體溫。
常寧:「……」
風雪太大,迷眼睛,看不清前路,常寧盡力忽視旁邊那人身上的氣息,祈禱著快點走完這段路。
春滿見駙馬把主子摟在懷裡,原本已經舉起來的雪帽,又放了下去。
主子總算不拒絕駙馬了。
冬青摸著肚子嚷餓,她忙了一早上,沒顧上吃早飯,天氣又冷,這會兒確實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長東跟在四大婢女後面,聽說,便扯下自己的荷包,遞給冬青,小聲道:「裡面有炒鹽豆,給你吃。」
冬青愣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長東,見他一臉實誠,扁了扁嘴,低聲道:「主子不喜歡你,我不要。」
長東:「……」
舔了舔蒼白的嘴唇,終是收回已經凍涼的手。
長東又看了眼前面主子和公主夫人依偎而行的背影,殷切地希望公主夫人能早日接納主子,順帶給他一個好臉。
*
回到燃燒著炭盆的室內,常寧這才感覺自己活過來了。
她用手拍拍被凍得生疼的臉頰,在西次間的羅漢床上坐下,接過秋若遞來的熱茶。
秋若張羅著給主子的手爐添了的銀絲碳,重塞回主子手裡。
透過支摘窗,常寧瞥見藺啟在西邊抄手遊廊那兒和長東說什麼事兒。
「半個時辰內,把上房的地龍燒起來。」藺啟雙手交握於腹前,低沉吩咐道。
長東點頭應是,「小人這就去辦。」
「去庫房取一串腕香珠,找四姑娘,把公主送她的荷包換回來。就說我這個三哥,心疼她今兒沒得到好物,特意給她的補償。」
長東:「是。」
當長東揣著藺儀給他的荷包回來時,心裡忍不住犯嘀咕:這個荷包繡工很一般啊,比府里做粗活的三等丫鬟小紅強不了多少。三爺要回來幹什麼呢?
*
上房燒起了地龍,屋子裡很快便暖融融的,常寧抱著玉包兒在屋子裡溜達了一圈。
似乎有哪裡不對勁兒。
昨兒個天黑了,她沒注意看,今早出門,心裡揣著事兒,也沒留神。
梧桐樹下的鞦韆架,她記得前世剛嫁過來的時候是沒有的。她閒著無聊,便讓木匠做了一個,這會兒怎麼就有了?
是誰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