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叛逃以后没多久,他的养母在家里割腕自杀了,当着他的面……啧,的确是那个女人能做的出来的事情,从她坚持要收养一个孩子开始,我就觉得她脑子已经不清晰了。”
安室透不知道是从哪一刻开始忘了该如何声,他勉强找出了一个问题问出口:“坚持要收养一个孩子?为什么?”
贝尔摩德的表情忽然染上了几分旁的东西,似乎是在追忆某些不知多少年前的已经不为人知的人或事,连带着她的声音都仿佛变得飘渺起来:“那个女人曾经是组织的实验品之一,她幸运地活了下来,但是同时也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
“那时候的清酒或者说清水清,作为在组织里长大的孩子,他和组织的直接联系却已经断得七零八碎,而且还是一个警察领进来的,但是在普通人的那边,他身上又带着不可忽视的污点。我猜那个男人当时没有带他走,或许是因为在那边的立场里根本就容不下他……你知道的,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被领进组织了,等长到十几岁,他那时候早就已经杀过人了。”
安室透看着邻座的女人,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没有得到回应,贝尔摩德也不在意,或者说这种时候对方真能说得出来什么她才会感到意外,于是她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说实话,再早之前,我是做不到把这些话告诉你的,波本……你的那位上司的确从不说谎,但很明显你们都被日本威士忌留给他的表象给骗过了,要是被他知道我告诉你这些,那孩子可是真的会杀了我。”
“那你现在这是……?”
“因为他大概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了吧。”
安室透一愣,下意识问:“什么意思?”
“波本。”有着一头耀眼的金色长的女人竖起食指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神秘道:“这可就是另一个秘密了。”
“嘛,不过看在最近跟你聊得不错的份上,稍微提醒一下,我建议你不妨为自己找条后路。”她意味深长道:“以你的能力,即使脱离清酒的庇护,也可以找到属于自己的路吧。”
【“你很聪明,所以你也一定明白,今天我可以是你的保护伞,未来也可能会是你的一道难关。”】
坐在吧台前的金青年猛地站了起来,不小心碰到了胳膊旁的酒杯。
另一只手在酒液洒出来之前扶住了杯子,安室透沿着那只手臂望向手的主人。
“波本,新的一年马上就要到了。”
于是在嘈杂声以及忽明忽暗的灯光中,他恍惚地低头看向手表。
“波本,新的一年,我就祝福你找到一条新的路吧。”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秒针一刻不停地转动,本能地喃喃重复了一声:“新的路?”
安室透缓缓抬起头,望着女人意味深长的眼神,脑海中忽然闪过另一道声音。
【“组织就是这样,你不越过谁、不打败谁、不踩着别人往上爬,终究难以真正地更进一步。”】
【“神秘感可以带来敬畏和权威,是一种不错的生存之道,你觉得呢?”】
扶在桌边的手指逐渐扣紧,几乎要把木质的桌面捏碎。
“他出事”
盛大的烟花在这一刻突然升起,剩余的话音一并湮灭在了一道道绚烂瑰丽的颜色在漆黑的夜空中绽放的声音中,再无后续。
*
清水清坐在窗边,按照那位先生的要求,他始终没离开这栋房子。
大晦日,一年中的最后一天,说着没有遗憾,但是真要计较起来,那也还是想再做点什么的。
比如,再听听某个人的声音。
他打了通电话,不过直至自动挂断都没有得到回应,他沉默地看着手机屏幕,也没再打过去,只是继续抬头看向夜空。
月亮被云遮住了,有点令人遗憾。
这一次清水清是真的开始感到遗憾了。
时间依然在流逝,只有他还坐在原处。
手机铃声冲破夜幕响起的那一刻,清水清下意识地以为是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