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天卓趕緊向後轉身快走了幾步,扒開兩個人靠在一起的肩膀,低呵道:「躲開!我看看。」
眾人一見是他都急忙後退。
洪天卓就看地上躺著一個青年,雙目緊閉,臉色泛白,他回頭問:「誰看見他怎麼著了?」
圍觀的人沒一個吭聲。
洪天卓來氣,又吼了一嗓子:「問你們話呢!」也不看看這是什麼時候!人命關天都不懂!
登時就嚇跑了兩個婦人。
有個小販壯著膽子說:「剛才我還見他從我攤子前走過去,後來再一聽動靜就看他躺地上了。」
洪天卓把點心放一邊,半趴下聽了聽地上青年的心跳,又在他脖子的動脈上摸了摸,心裡有了點數。然後就看洪天卓跪在地上,兩臂伸直兩手摞在一起,開始一下一下按壓男人的胸骨正上方部位。
周圍人沒見過這等場面,慢慢又往前靠近,加上又過來了不少人,很快就圍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圈子,洪天卓明顯感覺空氣不順暢了,又吼這夥人:「都滾遠點兒!」
威力還是不小的,眾人皆是向後腳下搓了幾小步。
洪天卓按壓了一陣,逐漸感覺青年的呼吸沒有剛剛那麼微弱了,「兄弟?兄弟?醒醒。」他一邊叫一邊又推了推青年,這回就見那青年的眼皮動了動,然後鼻腔里長長哼出了一聲。
洪天卓心裡提著的一口氣也跟著落下。
「活了!活了嘿!」
「哎呀!真醒過來了!」
不管眾人怎麼驚奇,洪天卓把緩緩睜開了眼睛的青年扶起來,問他怎麼回事,是不是餓的。
青年雙眼沒有焦慮,看著還有些發懵,但聽洪天卓說了一個「餓」字,他就跟條件反射似的虛弱開口:「吃……吃的……給口吃的……」
洪天卓猜對了,趕緊把他買的點心從油紙包里掏出來一塊遞給青年,數不到兩下,點心就被青年狼吞虎咽地吃完,洪天卓又給了他一塊,讓他別著急慢點吃,還有人遞給了青年一碗水。
等這青年終於緩過氣來,臉上也恢復了一層血色,洪天卓攆散了還繼續圍觀的人,問了問知道了青年的大致情況。
這人叫唐小文,是來洪天卓現在所在的江都城裡尋親的,一個人走了快半個月的路,來了一打聽親戚好幾年前就搬去了京城。
唐小文帶的那點盤纏在路上就花光了,他在這裡人生地不熟的又餓了兩天肚子,剛才就是餓暈到了大街上。
洪天卓問他老家還有什麼親人沒有,唐小文說他是家中獨子,他是給父母守完了孝出來的。
洪天卓有了一個想法,於是問唐小文:「我要是給你找個活計你干不干?」話音剛落,就看唐小文撲通一聲跪到了他面前,口中感激道:「恩公,你的大恩大德我要怎麼怎麼報答啊?」說著眼淚都要往出涌。
洪天卓把人扶起來,他生前也沒讓誰給他下跪過,「不用跟我這樣,我救了你那也是你命大。」他忽然想起一句應景的古話來,於是又對唐小文說道:「男兒膝下有黃金。」
唐小文對洪天卓頓時又生出了一股欽佩之情,就覺得洪天卓的形象分外高大。
洪天卓領著人回了米店,跟陳伯說了唐小文的情況,陳伯心眼好要收留唐小文。
洪天卓正好找了個藉口說自己還要忙別的事情,以後就讓唐小文給店裡送米。其實他的用意並不難猜,陳伯看他態度堅決,微嘆了口氣,沒有打破他的謊話,又從柜上拿了兩串錢給他。
這次洪天卓是說什麼也不能要了,他推拒一番,最後答應陳伯以後要是他哪頓飯吃不上了就一定回來陳伯這裡吃個飽。
洪天卓撂下剩下的點心,走出店外面唐小文又叫著「恩公」追了出來,洪天卓囑咐他:「以後勤快著點,陳伯上了年紀你多照顧。」
唐小文重重地點頭應下,「我記住了,恩公。」
洪天卓的臉上露出了點笑模樣,「你也沒比我小多少,以後見了面你叫我一聲卓哥就行。」
唐小文當下就喊了一聲「卓哥」,讓洪天卓忽然有種時空交錯的感覺,好像他還是從前身邊一眾小弟圍繞,一聲聲喊著他卓哥的那個洪天卓。
「好兄弟。」洪天卓拍了下唐小文的肩,心說小兄弟他還是會有的,他就不信他在這裡混不起來。
洪天卓失業了還心情挺暢快,有一個人叫他卓哥就會有第二個人叫他卓哥,第二後面就是第三,第三後面還有第四第五第六,慢慢的往後誰說不是成群結隊的?
哈哈哈哈,牛逼啊洪天卓,到時候你又是那個名號響噹噹的洪天卓了,誰見了你不恭敬?
「七哥。」
洪天卓正沉浸在自嗨之中,這一聲「七哥」又把他從天上拉拽下來。
以為又是麻臉那個臭東西,洪天卓立馬冷臉,扭頭一看卻是高猴兒。
「抓藥?」見高猴兒提著兩個紙包,身後是藥鋪,洪天卓問。
「嗯,我娘前兩天著了點風寒,又下來不地了。」高猴兒說道。
洪天卓的臉色稍緩,高猴兒和麻臉雖然之前都是跟著賴七混的,但高猴兒能算得上是處處比麻臉強,他家中還有個體弱的老娘,他對老娘倒是極為孝順。
「以後少跟著麻臉不干正事,你娘把你養大了容易呢?找點正經的活計干,你老娘的病不用吃藥都能好。」洪天卓用嚴厲的口吻教育起了高猴兒,覺得高猴兒這個人還是能往正道上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