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安松开手,低下头,如待珍宝一般,在盛阮湿红的唇肉上轻轻啄了一下,浅尝辄止地完成了今天唯一的一个嘴对嘴的亲吻。
盛阮忍住想要擦掉的冲动,羞恼地指使他:“快点走,别叫谢栩认出来你。”
“知道了。”顾淮安亲了人,心情更好了几分,顺从地从兜里掏出口罩戴上,他一身黑衣黑裤,兜帽将他脑袋裹住,此时戴上黑口罩,在这幽暗的环境里,当真是谁也难以辨认出来。
盛阮呆滞了一瞬,脑袋里灵光乍现:“你……刚才在外面,一直鬼鬼祟祟跟着我和谢栩的人是你?”
盛阮刚才在外面便总觉得有一道视线紧紧黏着他,但他回头去找,却又探寻不到,几次都只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盛阮之前还总觉得是自己疑心重了,此时看来,那个鬼鬼祟祟的黑衣人,便正是眼前的顾淮安。
顾淮安没应声,算是默认了。
只是此刻时间紧急,盛阮也懒得在此刻纠结这些,他催促着,推了一把顾淮安:“你快走吧。”
顾淮安还没动作,小房间的木门却在此刻被骤然推开,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边,呼吸有些粗重,他半身隐匿在门外的黑暗里,身形并不清晰。
盛阮循声望过去,眨眨眼,很快辨认出来这人是谢栩。
“阮阮……”不知是不是因为剧烈运动过,谢栩一向冷静的声线竟微微发抖。
盛阮心头涌上惊喜,想要上前去到谢栩身边,顾淮安却扭过头来,拉住了盛阮的胳膊。
谢栩站在门口,像是隐匿在黑暗中伺机而动的野兽,盛阮刚到嘴边的呼喊又被咽了下去。
他周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冷着一张俊脸,目光凝在顾淮安身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暴戾,手上还紧紧攥着小黑猫耳的发箍。谢栩声音低沉中带了一丝阴戾:“阮阮,这个人是谁?”
盛阮眼皮一跳,赶紧推开顾淮安的手:“谢栩,你别误会……”
顾淮安指尖动了一下,却也没再继续作出其他动作。
“他……我也不认识的,刚才我被吓到了,糊里糊涂地就把他当做你,才跟着跑丢了。”他这话半真半假。
“这里面好大,好吓人,我们迷路了,不敢乱跑,才在这里等你和工作人员来救援。”他难得思维清晰地在谢栩面前撒了谎。
谢栩走近了一步,盛阮看起来实在是可怜兮兮,大概是受了惊,脸上布满泪痕,一双好看的杏眼都哭的要肿了,脸色惨白,嘴唇是刚才被他亲吻出来的艳红色,几缕被汗水濡湿的碎发黏在他脸上,看着实在是又乖又软。
谢栩心疼极了,对盛阮的话全盘接受,全然没有质疑。
“别哭。”谢栩将手臂上挂着的薄毯抖开,将盛阮仔细裹住,这鬼屋里为了氛围感,空调的温度一直是偏低的,他刚才在工作站调了监控之后,便带了这条毯子进来找人。
刚才精神紧张着,盛阮还没察觉到,此时放松下来,的确是觉得有些冷了。他将柔软的小毯子裹紧,下巴尖埋进到毯子里面,原本就只巴掌大的脸此时更显得稚弱,露出来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眼眶泛红。
谢栩将盛阮照顾好后,闭上眼深呼吸了一下,最终还是难以按捺住情绪,他突然发难,一拳打向身旁黑衣人的腹部,那黑衣人身姿也极敏捷,瞬间便察觉到了拳风,险险躲过。
找到盛阮之后,谢栩心内的惊慌堪堪平息,怒火便暴涨起来。
他看过监控,当时在十字路口,正是这个鬼鬼祟祟的黑衣人,抓着盛阮的手腕将人带走,这人一看便是目的性极强,甚至可能掌握了鬼屋的地图。
因为是新的游乐场,鬼屋面积实在规划得太大,因此还并没有完全投入使用中,正常游客根据鬼屋内的指引,根本不可能走到这里来,而这个黑衣人,每一个转弯都像是算好了似的,没走半点弯路,精准无比地拉着盛阮跑到了这条没有监控的廊道中,拐进了这间还没建设完全的小房间里。
一拳被躲过,谢栩也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那黑衣人显然是打算迎战,两人就要缠斗在一起。
盛阮被吓得退了一步,下意识惊呼着:“别动手,不许打他!”
这话也没有点名道姓,但顾淮安却很快领略到盛阮是对他说的,他怔了一下,想到自己才刚刚应下来的,做盛阮男朋友最基础的那条要求,他得听盛阮的。
于是几乎已经挥出去的拳头乍然停滞住,而谢栩的攻击却实打实落在了他身上。
顾淮安只守不攻,很快便落了下风,谢栩也毫不手软,拳拳到肉。
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
盛阮没想到顾淮安会这样听话,真的完全没有还手。
“谢栩,你别打了,我好害怕。”盛阮顾不得他们还没消停下来,冒着险疾步上前去想要拉扯谢栩的衣角。
谢栩怕误伤到他,果然停下来了。
盛阮趁机将两人分开,手肘碰了顾淮安一下,示意他赶紧走。
顾淮安似是有些不甘,却还是没有违背盛阮的意思,他没什么犹豫,便转身开门离开了。
盛阮余光中看到顾淮安的背影,竟显得有些寂寥,谢栩下手不轻,也不知道他伤得怎么样。
但他此刻顾不上这些了,盛阮一头扎进谢栩怀里,搂着谢栩的腰呜呜哭着。
他其实已经没多少害怕的心思了,因此哭得并不真切,只是盛阮记着系统的话,生怕谢栩会追出去再和顾淮安碰上,便装哭示弱想牵制住他一会儿。
谢栩像是慌了一下,僵硬紧绷的身体骤然松懈下来,他双臂收紧将盛阮拥住怀里,心跳如擂鼓,轻轻安抚着怀里人的背,他嗓子还带着一点后怕的哑意,却还是柔着嗓子哄道:“阮阮别怕,我在,我带你回家。”
一转眼的功夫,发现盛阮不见了的那一刻,没人知道他当时有多害怕,谢栩只要觉得头顶的天都快要塌了,他那一瞬间几乎从未有过的方寸大乱。
后来在监控里看到盛阮被一个陌生男人带到监控之外的地方时,那一刻谢栩手脚冰凉得发抖,生怕盛阮会出什么意外,更坏的情况他完全不敢想象,转身便又一头扎回到鬼屋里来找人。
但好在,上天垂怜,他的宝贝失而复还了。
谢栩抱得很紧,他将头埋在盛阮肩窝,隔着一层毯子攫取怀里人身上的气息,像是害怕怀里的人又会突然消失掉一般。
盛阮骨骼被勒得有些难受,但他敏锐地察觉到谢栩此刻翻涌的情绪。
肩上的一小块布料被温热的液体打湿了,盛阮脑袋空白了一瞬。他被紧紧搂在熟悉的温暖怀抱里,僵硬得不敢动弹。
谢栩,是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