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确实是因为听见柏儿呼救的声音,所以才去荷池边查看情况,但当时天黑,我看不清水里是何情形,不料有人从背后推了我,我站不住,才摔到水里。”
尹天瑶提起落水的情形,就像是又回到那个时候,身上冷得令她窒息。
周青远宽慰的话到嘴边,见尹天瑶神色认真,不似是说胡话,心便沉了下去。
“碧春就在屋外候着,我叫她进来。”周青远看了一眼站在边上的齐夫人,齐夫人意识到事情非同小可,立即去开门,把下人叫进来。
“碧春,你不是说姨娘是失足落水?姨娘却说是有人在背后推了她,碧春,你好大的胆子,莫不是你害了姨娘,贼喊捉贼?”
两人说的话不一样,其中多半有人说了谎,周青远只能想到碧春被人收买,做出陷害尹天瑶的事情来。
如若真有人收买了碧春,那个人应当不知道尹天瑶有孕的事,不然早闹开来。
碧春莫名和主子一起落水,自己也受惊不小,才换好衣裳过来伺候,没想到主子会怀疑是她害了姨娘。
“老爷明察!当时奴婢与姨娘听见荷花池边传来大少爷的呼救声,奴婢就扶着姨娘过去查看,兴许路滑,姨娘一时没站稳,跌到池子里,奴婢对天发誓,奴婢始终紧紧扶着姨娘。”
碧春看向尹天瑶的目光带着乞求,她不求姨娘为她据理力争,好歹说一句公道话。
当时事发突然,但尹天瑶清楚记得,碧春确实一直稳稳当当扶着自个。尹天瑶对周青远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她说的话。
见尹天瑶还算公正,没一味指摘自己,碧春暗暗松了口气。
今日倘若尹天瑶不为她说话,便是真的寒了她一颗侍主之心。
“不过姨娘认为有人推了自己,奴婢觉得并非姨娘多虑,池边确实路滑,本来奴婢稳稳扶着姨娘,姨娘忽然跌倒就说不通,也许真是有人借着夜色,想暗害姨娘也说不准。”
身为落水当事人之一,碧春被救起时大脑一片空白。
现在听姨娘说有人存心暗害,碧春仔细想来,确实觉得不对。
池边地面平坦,没有绊住人的碎石或是什么,主仆二人因为天色很暗,虽然着急,但很小心脚下,好端端的,姨娘忽然摔倒,就值得令人深思。
如果只是不小心绊着,她把人扶地很稳,按理能把人拉住。当时姨娘是整个人都重心往前倒,现在想来哪哪都不对。
“碧春说得不错。”尹天瑶虚弱地咳了几声,碧春是外头买来的丫鬟,不是她绝对可信的心腹,但这次她落水,碧春确实可避嫌疑。
周青远心疼地帮她顺气,根据妻子与碧春说的话推敲。
背后真有那么一个人推了阿瑶,那个人会是谁?
“那人从背后推我,力气其实不算大,不会是男人,我与碧春双双落水,是因那人推我之后,地面太滑,所以我和碧春没能站住。”
可是……尹天瑶看着纱帐陷入沉思,阖府里,谁会害她?
这段时日她不曾得罪过几位姨娘,就算她们不满自己,也没必要做出暗害她这样冒险的事情来,也没那个必要。
【
怀疑墨锦溪
府里多一个姨娘和少一个姨娘,对她们的地位,不会有任何改变,又不是争主母之位,大费周章推她落水太费心思。
“是墨氏,定是墨氏嫉妒我得老爷重视,加之痛恨身为老爷唯一嫡子的柏……大少爷!”
尹天瑶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碧春,咬牙道:“墨氏没有子嗣,岂能容下老爷与发妻的嫡子,她只怕起初是想害大少爷,不想被我发现,是了,在花厅的时候,她不是不让我离开?”
越往下推敲,尹天瑶心里就越恨。
“她定是在那个时候就对大少爷下手,被我撞破她的丑事之后,她一不做二不休,就想连我和碧春一起害了,不让碧春去求救。”
尹天瑶因激动面色涨红,然她的双唇毫无血色,看着更为虚弱。
墨氏无心插柳,害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这笔账,她定要和墨氏算!
听着尹天瑶话里的意思,是隐隐要把罪名扣在墨氏的头上。
齐夫人心疼儿媳,但是这个节骨眼,不是开罪墨氏的时候。
墨氏想对大少爷下手,有很多种方法,推人落水太张扬。
沉思片刻,齐夫人脸色难看,却坚定地摇头否认。
“未必,今日家宴开始之后,墨氏就在花厅忙前忙后,至于她身边的两个丫鬟和陪嫁来的婆子都在前厅帮忙,不曾离开过。”
周青远一贯觉得母亲愚钝,对她这番话却十分认同。
自打新姨娘入府,墨锦溪没少行挤兑尹天瑶之实,但只是给作为妾室的于心曳下马威,没有恨到要她性命的程度。
至于说墨锦溪要害大少爷,更不可能,她日日监督大少爷功课,用什么手段不好,不会选推人落水闹这么大动静的做法。
尹天瑶被失去孩子的悲痛和愤怒冲昏了头脑,一门心思,认定是墨锦溪所为。
“墨氏身边的丫鬟和婆子跟着她,不足以说明什么,她院子里还有那么多人,随便指使一个人去做有何难?”
尹天瑶才小产,不宜情绪激动,此刻她腹部绞痛,疼得她满头大汗,碍于碧春在,只能强忍着,极力平复自己的心神。
她痛恨墨锦溪至极,偏偏这个孩子这样不明不白地没了,她咽不下这口气。
齐夫人与周青远对视一眼,两人知道尹天瑶气不过,但这件事就算疑点重重,也和墨锦溪沾不上关系,不是因为她那笔嫁妆心存偏私,而是,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