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锦绣眉心紧拧,段祈烨若是死了,段祈煜也必然要为他赔上一辈子的名声,他不可能不知道,段祈烨就是打的这个目的,他要段祈煜跟他一起毁灭!
她十指迅收紧,忙朝着段祈煜喊道:“殿下住手!他不能死!”
段祈煜闻言有一瞬间的迟钝,然而段祈烨却趁着这个机会嘲讽地盯着他,他心头一阵无名火窜了上来,直接将树枝朝他眼睛戳了过去,文锦绣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段祈煜,你住手啊!”
她边说边朝他跑了过去,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能看着他毁了自己,甚至没注意到其余人看她的神情,段祈煜手上的树枝立刻就要刺进段祈烨的眼中,却听到了她喊他的声音,树枝堪堪在眼皮处停住,段祈烨吓得闭紧了双眼,在他停顿的功夫就势一滚朝一旁滚去,他是想要毁了段祈煜,但绝不要那样痛苦的失去眼睛!
段祈煜见他脱离了自己的掌控,眉头顿时立了起来,将内力灌输到树枝之上便要朝他心口处刺去,文锦绣跑到他身边,被他一脸煞气的表情吓了一跳,想也不想地握住了他的手腕:“不要!”
段祈煜手掌处凝聚着浑厚的内力,她这一握险些被内力反噬震飞出去,段祈煜在接触到她的瞬间立刻将内力收回,一把拉住她快要被震出去的身子向后退了几步,庞大的内力由于他突然的动作尽数朝他反噬而去,一阵腥甜顿时涌上喉头。
“段祈煜,你疯了?他死了你也会毁了的你知不知道?”
文锦绣被他抱在怀里,一把扯住他的手腕,眼泪不受控制地摔了下来,段祈煜心口处传来火烧一般的疼痛,她的泪落在他的手腕上,让他的理智稍稍回来几分,他压下心头翻涌的疼痛,将她抱紧了些:“吓到了?”
文锦绣不住地点头:“你吓死我了!”
“真胆小。”段祈煜笑着斥了一句,随后目光微冷看向倒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的段祈烨,唇角挑起一抹残忍的弧度看向冯岚英和韩忠:“只是跟四皇弟过过招,诸位没有吓到吧?”
韩忠率先反应过来,忙笑了笑:“殿下武功又进益了许多。”
“韩公公还是那么会说话,四皇弟脑子不清楚,劳烦公公在向父皇回禀的时候帮他醒醒脑子,时候不早,孤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方便,二位还是快些进宫吧,莫让父皇等的着急了。”
段祈煜面上带笑,心中却是沉重了几分,冯岚英没说什么,应了一声便命人将段祈烨扶着进宫,被打成这个模样,别说是他,就是韩忠独自进宫都不会有问题,韩忠默默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刚准备离开,却听段祈煜又叫住了他。
“殿下有何吩咐?”
韩忠腿脚都有些软,段祈煜嗤笑一声,淡淡道:“今日的事——”
“老奴明白,绝不会跟任何人提起半分。”
韩忠忙答道,段祈煜唇角勾了勾,随后松开抱着文锦绣的手:“韩公公是父皇身边伺候的老人了,什么事情该说什么不该说想必都有自己的计较,孤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一切公公自己斟酌。”
韩忠忙点头:“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关于四皇弟所说之事,”段祈煜停顿片刻,随后淡淡一笑:“不过是些疯话罢了,孤不会当真,公公也不必当真。”
韩忠心顿时放了下来,听他话里的意思是并不打算追究当年事情的真相了,只要他不追究就好,有些事知道了还不如糊涂着来,段祈煜看的明白,他自然也希望如此:“殿下能这般想就好,陛下一心培养殿下至今,除了对殿下有教导之恩,更是父子之情血浓于水,殿下失踪那三年,陛下整个人都老了十几岁,日日夜夜盼着早日得到殿下的消息,他对殿下是真心的疼爱,那是其他皇子比不得的。”
按理说这些话不该他一个奴才来说,但是刚刚段祈煜的模样将他吓到了,让他忍不住多说两句,段祈煜闻言笑了笑:“孤知道,公公费心了,快去吧。”
“哎。”韩忠应了一声,轻轻叹了口气朝外走去,段祈煜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回身看向文锦绣,她眼圈还有些红,面上神情却是缓和了下来。
他抬指轻轻摸了摸她的眼圈,她不像慕蓠裳动不动就哭,文锦绣向来是不哭的,所以偶尔的落泪才格外珍贵,当初在坪洲不得已与她分离都没见到她哭,如今却因担心自己而哭,他心中的怒火奇异般地平静了下来,连心口处的钝痛都减轻了许多。
文锦绣愣愣抬头,见他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的模样,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做了什么,顿时收起了怔愣的表情:“殿下恕罪,奴婢——”
段祈煜眉心微微一动,唇边的笑意更深了几分:“你让孤恕你什么罪?”
文锦绣垂眸:“奴婢直呼殿下名讳,此乃大不敬。”
主子的名讳身为奴婢是不能叫的,尤其此人还是皇族太子,说到这里她也有些奇怪,当时就是下意识地行为,下意识叫出了他的名字,仿佛已经这样做了许多次一般。
段祈煜笑着摸摸她的顶:“名字原本就是用来叫的,你想叫便叫吧。”
他说着将她的手拉起放在他胳膊上,轻轻咳嗽一声:“孤刚刚与四皇弟过招有些累了,你扶着孤。”
文锦绣嘴角抽了抽,哪里是过招,分明就是他殴打段祈烨好么?然而他这门说了有谁敢反驳?韩忠和冯岚英都默默认了,她当然不会傻到拆穿他。
然而想到段祈烨的话,她心中狠狠一跳,听段祈烨话里的意思,似乎段祈煜身世有些隐情,他的出生害死了谁?而这又跟皇帝有什么关系?韩忠走的时候说的那段话,明显是在替皇帝说话,她都听得出来,段祈煜不会察觉不到,皇帝做了什么?
“在想什么?”
段祈煜察觉到她在走神,眸子微微动了动,低头看了她一眼。
文锦绣摇摇头,段祈烨说出这件事能激的段祈煜险些失了理智,她的身份还是不宜提起此事,她笑了笑,抬眸对上那双深邃的眸子:“我在想,陛下会怎么处置这件事呢?”
段祈烨的罪名不轻,有大长公主在,若是大长公主一定要严惩他,皇后也不一定能保得下他,毕竟皇帝都要称公主一声长姐,不论君臣只论亲疏的话,大长公主教训皇帝都是可以的,她的女儿被如此对待,段祈烨于公于私都必须受到严惩。
段祈煜将她拉紧了些,夜色已经很浓郁了,夜风一阵一阵刮起,将二人的衣摆吹得有些晃动起来,他带着她朝马车走去,太子府的马车还一直停在外面,哪怕生了这样多的事,外面却安静的看不出什么。
他回头看了一眼谦王府,依旧是张灯结彩的模样,今日的事到此,管家会做好一切,根本不必他再担心,他握了握文锦绣有些微凉的手,将她的手放在掌心暖着,淡淡道:“如果不出意外,应当会禁足。”
文锦绣顿时惊讶地瞪大双眼:“犯了这么大的错,只是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