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彎腰將酒遞過去,盛閔行卻沒接。
「你走過來點,我拿不到。」他倚在沙發上對沈渡津說。
沈渡津乖乖走過去,在酒杯交過去的一剎那,他的指尖輕搓過盛閔行的,一股戰慄如同電流過身般穿過四肢百骸。
他下意識想撤開手,盛閔行卻藉機用指尖扣住他,一時間他也不能放開手,因為酒杯被兩人合力扣住,少了哪一方都會掉。
沈渡津分不清手心裡的濕潤感是冷汗還是冰酒吸熱在杯壁上產生的霧氣。
盛閔行湊上去,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問他,「你有沒有興,跟著我?」
沈渡津猛然抬頭,扣住酒杯的手指頓時收緊,另一隻手放在身後不由自主的握緊顫抖。
他並沒有被人包養的愛好。從前對著那群肥頭大耳油光滿面的暴發戶沒有,現在換一個看似儒雅有風度的衣冠禽獸更沒有。
「先生您說笑了,興並不是一天時間就能培養的。」沈渡津略一使力,借著冰水的潤滑作用成功將手指從盛閔行的禁錮中抽取出來。
郝崢在一旁聽著沈渡津那句摸不清主題的話一頭霧水。不是閔哥要包人嗎,遲遲不開口就算了怎麼轉眼就聊到了興上?
他決定加一把火:「小沈是吧,我們閔哥挺喜歡你的,你要不就跟了他,包吃包住有工資,在上學的話還能包學費。」
他懷裡的小藝聞聲笑出來,對著沈渡津露出一種「你我都是同類人」的眼神。
盛閔行偷偷用手肘懟了一把郝崢的肋骨,示意他不要亂說話。
沈渡津臉上的笑有些掛不住,幾乎可以說是難以維持的晴轉變成了徹底的陰,他收斂了笑容,微微正色道:「請您自重,我並沒有被人包養的打算。」
他知道在場這些人是怎麼看待自己的,同意被包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小玩意兒,不同意就變成假裝高嶺之花的小東西。
不識好歹。
盛閔行面上平靜,對著沈渡津揚揚下頜:「走吧。」
沈渡津卻不走,盯上盛閔行的眼睛:「先生您……」
盛閔行糾正他:「不要先生先生的叫,不好聽,我姓盛。」
「好的,盛先生您剛才的行為,我可以理解成您是想擲千金博美人一笑嗎?」
「當然。」
怎麼不是呢?不過就是這錢花了人沒到手而已,美人的確賺到了錢他盛閔行卻沒得到美人。
「那可惜了,我並不是美人」,沈渡津突然有一種大仇得報的快感,「就算是,我也並不想笑。」
說完沈渡津及時退出了包間,沒給盛閔行一點說話的餘地。
無法無天。
盛閔行露出一個莫測的苦笑,搖搖頭,品嘗起那杯花了小十萬的酒。
「閔哥……」郝崢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看著盛閔行。
「看不出來嗎,他這種人吃軟不吃硬,又或是軟硬都不吃。」
盛閔行自然會意,他隨意地翹著二郎腿,有些漫不經心道:「現在都這麼難到手了,以後要是到手以後鬧起來……」
「難搞得很。」
他是個怕麻煩的人,反正只是一個長得像齊度的人而已,又不是本人,完全沒必要。
郝崢隨口道:「這要是我就強上了。」
他不置可否:「你可以試試。」
他不算是什么正人君子,也不愛管閒事,郝崢想做什麼便做,反正沈渡津與他無關,權當看個樂子。
「試試就試試。」郝崢似乎是想爭這一口氣,在他眼裡沈渡津和小藝這類根本不能算是個人,頂多是一好玩兒的,不需要用過多的計謀就能輕而易舉的得到或銷毀。
郝崢按下了呼叫鍵,盛閔行沒阻止他,只是坐在一旁,雙腿交疊,一隻手輕輕掃去吸附在褲腿上的塵絮。
***
沈渡津接到通知時一臉茫然,但還是走一步看一步,順從地跟著領班進了「孤鷹」。
領班姓金,人如其姓,拜金。一進來他就對著盛閔行和郝崢點頭哈腰賠不是,身後的沈渡津沒什麼表情地注視著場裡的一切。但很快沈渡津便沒有機會思考,因為下一秒他就被金領班強壓著後背躬下腰。
「小金啊,你看看這樣要怎麼賠償呢?」郝崢拿著一個軟木塞在手上把玩,漫不經心的問道。他手上的軟木塞是與剛才盛閔行點的酒配套的,他攤開手,木塞上面那道明顯的裂紋展露出來。
沈渡津微微睜大眼,小金?他記得金領班今年芳齡四十整,小到哪兒去了?他心裡嗤笑,果然有錢能使鬼推磨,有錢能使老金變小金。
金領班有些意外,似乎是不敢相信有錢人會這麼在意一個小小的木塞,他試探道:「我們給您賠償一個全的,您覺得可以嗎?」
「這怎麼行?木塞是你們的侍應生弄壞的,但其實吧壞了就壞了,我們也不是這麼在乎一個小木塞的人,但他不認帳怎麼辦?」
郝崢自信滿滿,一口咬定沈渡津把木塞弄壞並且不肯承認,仿佛剛才在領班進來之前把木塞放在腳下又踩又踢的人不是他。
金領班回頭看著沈渡津,臉色有些難看,他此刻無比想將沈渡津調回普通區。他早就覺得夜幸應該改改這個按照業績更換管區的制度,就比如像沈渡津這種人毛手毛腳的容易惹麻煩,爛攤子還得他來收拾。
???沈渡津抽抽嘴角,露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他完全缺失自己把木塞破壞並不認帳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