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笑的嗎?」
尚善有些不確定地問。
可謝衡之也不是個愛說笑的人,尤其不會拿虞禾的事說笑。
尚善只聽他問:「虞禾之前,可曾與你說過些什麼?」
尚善這時候才漸漸相信,虞禾是真的死了。他覺得不可置信,並沒有回答謝衡之的問題,他覺得不可思議,明明上一次見,他倆還姿態親密,一副要死一起死的姿態。
怎麼轉眼間,謝衡之就殺了虞禾呢?
「但你不是喜歡她嗎?你怎麼會殺她?」謝衡之連他都放過了,又怎麼可能會殺虞禾。
謝衡之從來都是個敢做敢認的人,因此在意識到他對虞禾動了真情,即便令他難以接受,仍是會坦然承認。世上似乎沒有什麼能讓他心生逃避,可當尚善問到此事的時候,他竟覺得難以開口。
幾乎只是想起,便感到有什麼撕扯著他的心臟。
尚善沒有等到回答,於是他沉到了水底,也不理會謝衡之的問題。
他已經活了很多年,修士凡人亦或是魔族,他見過的多到數不清,死在他手上的也太多了。虞禾在他的生命里,只占了很小很小的一部分。
他原諒虞禾的失約,等他再睡一覺,也許就能把這個弱小的人族也給忘掉。
謝衡之在禁地邊緣站了許久,暗河裡已經沒了動靜。
死在棲雲仙府中的修士,有各轄地的宗門負責收埋,再通知所屬師門,最後決定如何處置。
虞禾只是一介外門弟子,死得悄無聲息,悔過峰並沒有收到她死去的消息,因此她的屍身落在何處,她的同修並不知曉。
謝衡之沒有找到她的屍身,甚至與她相關的一切,都像是一縷青煙似地消逝不見。
劍宗各峰,一如往日雲霧飄渺。
少了師清靈跑上跑下的歡笑聲,偶爾弟子們會有些不適應。
師無墨從前只是嚴厲古板,自三秋競魁結束後,整日臉色陰沉,宛如被悔過峰的鶴道望奪舍。
他們也不清楚師清靈究竟犯了什麼錯,竟然重到動用黜邪鞭,以至於師無墨都沒有去看她。但多少都能猜到,是跟棲雲仙府的內務有關,以至於這樣大的事卻沒有在各宗告示碑上說明。
謝衡之成了掌門後,一直沒怎麼回過劍宗。
忽然回去了一趟,一眾弟子如眾星捧月似地擁上去。
他們無不是眼神崇敬,艷羨又仰慕地瞧著這位宗門驕傲。
「大師兄回來了!」
「掌門來看清靈師姐嗎?」
「師兄!你上次指點的我已經參懂了……」
謝衡之的表情一如從前淡漠,目光從他們身上略一掃過,輕輕頷,說:「我來找宗主。」
師無墨在內殿教訓一個弟子,忽聽有人來報,說是謝衡之回了劍宗,身體忽地僵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