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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人野人的部落共有二百来人，各个都是凶狠彪悍，仿佛意识不到死亡的痛苦，前仆后继地往上涌，大有刀枪不入的气势。

可惜，刀枪不入终究就是不可能的，霎时间便死伤了几十人。有些食人野人抵不过血肉的刺激，兴奋地丢了兵器就地开始享用饕餮大餐，有些有头脑地则继续对付树上的左厉冥。

矛刺终究会抛尽，食人野人们丢完了矛刺，便开始抡起木头做成的大棒，嘶嚎着往外跑。

在他们的概念里，左厉冥仅仅是孤身一人，还是一个没有强壮的胸肌和厚实的手脚掌的异类，在他们大举进攻下，根本不足为惧。

见对方跑出树林，左厉冥也跳下树，抽出大刀将靠近自己的食人野人砍飞。

雨后的树林，本应充斥着淡淡的青草香，此时却是血流满地，天上几朵形状怪异的云，仿佛是老天狰狞着面目。

又想起那次，自己遭遇了野人，左厉冥是如何地挥刀，直到再也无力举起手臂。

小野人和胡婵见状也走出石头后面，捡起地上的矛刺，丢到左厉冥附近。

食人野人仍旧一根筋儿地往左厉冥身上扑，左厉冥双手并用，近的用刀砍，远的便捡起地上的矛刺，投出后稳稳扎入对方的要害。

这种好战分子的存在，就应该丧命于他们自己的武器之下。被刺中的食人野人，舞动着四肢倒地吐白沫，顷刻间满脸溃烂便寻了阎王。

大部分的食人野人都命丧黄泉，左厉冥渐渐体力不支，手背上的旧伤也被一只野人抓开。本已结痂的部位，立刻露出血红的肉。

仿若未觉，左厉冥仍旧左右开弓，直到残余的食人野人惊慌逃回老巢。

这是一处怪石林立的所在，每块怪石上都有一个或大或小的洞，阡陌相隔，一时间不能冒进。

左厉冥借助树木和石头的掩护，慢慢逼近他们的老巢，却听到里面又起厮杀，原来小野人趁着食人野人不备，偷偷潜进去将自己的族人放了出来。

过程自不必说，野人的战斗力相当强悍，早已丧失了斗志的食人野人皆被小野人的部落控制住，就地砍杀。

左厉冥稳稳握住刀柄，警惕地看着对面这群未开化完全的种族。

经了小野人的介绍，部落的野人对左厉冥十分友好，纷纷用动作表示了自己的善意。

胡婵随即也跑了过来，在远处兴奋地朝着左厉冥挥着手臂。左厉冥回头看去，心放下。

左厉冥本欲走向胡婵，却忽地停了下来，随即用力晃了晃头。咯噔一声，胡婵觉出不妙，正欲问话，便见左厉冥直直倒了下去。

流水有情人有意

流水有情人有意

“萧亭晚，浊阳暮，芷草浅缀路，一曲清韵未及谱，半首离愁泣难书。”被绑在木桩上的左厉冥反复嘟囔着这首诗，那是记忆里，母亲常常吟唱的。

早已支离破碎的记忆，在毫无防范的梦里，在虚弱无助的梦里，暂时又拼凑到一处，用力拥挤着大脑。

左厉冥虽未被矛刺直接刺中，但却被食人野人抓伤，食人野人经常握着毛刺，必定带上了些许毒气。

好在只是这般些微碰触，左厉冥才得以恢复过来。胡婵立即嚼碎了草药喂到他的嘴里，被带回到小野人的部落后，小野人又偷偷送了几次药，这才看到他慢慢好起来，直到可以说梦话。

昏迷着的日夜里，他都反复念叨这首诗，有些悲情的诗。

英俊的五官，仿佛也因为这首诗而浮上愁云。看似强大到不可一世的海盗头子，此时却虚弱得很。

野人终究是野人，狼心狗肺。起初见识到左厉冥的威力，自然奉若上宾，待到强大的他倒下后，便立即露出本性。

两人被带回了部落，绑在这洞里，成了他们的私有财产。

好在小野人还是那般善良，时常与一个成年野人为两人送吃食和药。小野人虽然是部落里的野人，但却无法改变和阻止酋长的决定，只好每次都满怀愧疚地尽量为两人做些事。

愚昧落后世界的生存法则，信奉的就是恃强凌弱，野人们已经将他们视为私有财产，犹如猎到的狼牛等动物，是可以随意分配的。

食人野人的矛刺也被他们捡了回来，琢磨着它的厉害。一个新的罪恶的种族，即将产生，从前那看似的友善，都是假象，说是友善，倒不如说是一种无奈的妥协和哑忍。

小野人和一个成年野人又来为两人送吃食和药材，通过分辨声音，胡婵知道，小野人名叫“阿达”，成年强壮的野人名叫“布般”。

布般为胡婵解开束缚，将手里烤得黑漆漆的肉块递到胡婵嘴边，一笑便露出两排有些发黄的牙齿。

胡婵几口便吃下了他带来的烤肉，接着便拿过小野人的草药，嚼碎了喂进左厉冥的嘴里。

看着胡婵和左厉冥的虚弱样，小野人阿达有些手足无措地搓着手，布般则站到洞口观望外面的情形，生怕其他野人发现自己。

胡婵不想多说什么，只想着左厉冥可以快些醒来，如此两人才好商量。

胡婵拍了拍左厉冥的脸颊，对方仍是毫无反应。布般见外面无人，便凑过来冲着胡婵嘻嘻笑，“吱吱”说些她听不懂的话。

阿达看时候不早，便拉扯着布般离开，出洞前又将胡婵缚好。

阿达满脸愧疚，胡婵却很理解他，连连笑着点头。

布般也是满心同情，走两步一回头，直到用石头将洞口堵好。

胡婵静静坐着，听着黑暗中左厉冥的呼吸声，默默为他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