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里,嘟嘟嘟地響了幾聲,很快接通——
「請問是哪位?」
陳之拿著電話筒,回想了一下,記得,這是林敏辦公室,那個眯縫眼的聲音。她說:「我找林科。」
「哦,林科不在。請問,你找他有什麼事,我可以替你轉告。」
陳之想說的話,別人當然沒法轉告。她靜了一會,忽然想到一種可能,問眯縫眼:「林科是不是出差了?」
「沒有啊!哦,好像,本來是要安排林科出差的,但是,後來不知怎麼的,被取消了。剛才,林局一個電話打過來,林科就走了。現在,林科應該是在林局的辦公室里吧。」
陳之掛了電話。
她走到窗戶旁邊,抱著手臂,眺望出去。已經開春了,垂柳萬條,百花盛放,到處是欣欣向榮的美景。廣州的天氣格外好,晴空萬里,白雲飄飄,給人一種神清氣爽的感覺。確實,陳之也覺得,現在,她的頭腦特別清醒。
這時候,同辦公室的人回來。陳之站的地方,剛好,是這個同事的座位附近。同事走過去,拉出自己的辦公椅,碰到了陳之的腳。陳之避了避,說:「我得出去一趟。」
「嗯,」同事點點頭,隨口問,「去哪兒啊?」
「回家。」
「出廣州?」
「嗯。」
「那你得請假啊!」
「我會請假的,但是,我沒請過假,不知道得跟誰說。」
「光說不行!」同事擺擺手,「你得寫個請假單,有格式要求的,寫清楚請假事由、請假時間,然後要給負責人簽字,蓋章。」
陳之擰了下眉,「這麼麻煩?」
「是啊!而且,不是你請了,就會給你批的。你要是沒有正當理由,一般來說,是請不出假的。」
「但是我現在必須走。」陳之想了想,說,「你幫我先頂一下,請假單,等我回來再補。」
「啊?」同事忙攔住,拔腿就走的陳之,說:「不行!我沒法幫你頂的!頂多就是,有人問了,我替你說一聲而已。」
「那,也行。謝謝你。」
「我說,你到底有什麼事啊?這麼急!」而且,這麼臨時地請假,也太隨性了,風里的所有人,哪個不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得十分規律。倒是顯得陳之的作風,有點自由了。
同事的這個問題,陳之已經無心回答了。她憋著一口氣,飛快地到了火車站。這時候的火車站,人並不多,看起來,有幾分冷清。陳之看著車次時刻表,漸漸地,冷靜了下來。
但心裡想著的,依然是那個念頭。
選車次、買車票、上火車,陳之一直都不緊不慢。坐在她對面的,是一對年輕情侶,看樣子,和她一樣,也是來廣州打拼的。他們的行李非常多,多到頭頂的行李架放滿了,還要占用下面的座位。
有個巨大的編織袋,實在是沒地方放了,男人把求助的目光轉向陳之,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這位小姐,你旁邊空著,能不能,先放一下我們的東西?」
陳之點頭:「能。」
「啊!謝謝啊!」男人笑了笑,把編織袋放到陳之旁邊的空位上。為了不讓編織袋碰到陳之,男人還有意用手,把編織袋壓了一下,在陳之和編織袋之間,留出一條指頭寬的小縫來。
男人擦了擦汗,坐回對面。他旁邊的女人,從包里取了一盒餅乾,遞給陳之,說:「吃餅乾吧。」
陳之擺擺手,說:「我不餓,謝謝。」
女人把餅乾拿回去,自己吃,也給旁邊的男人吃。一時之間,他們像是忘了這是公共場合,拿著餅乾,餵對方吃。看起來,十分恩愛。
陳之在看他們。
男人望著女人,女人也望著男人,他們的眼裡,仿佛只有對方,就像一對鴛鴦。陳之靜靜地想,這樣的畫面,其實也挺好。
終於,女人注意到陳之的目光,看了回來。
她說:「你是一個人嗎?」
陳之說:「是。」
女人瞥了男人一眼,把男人的手,從自己身上撥開了。男人也端坐起來,把手放到桌上。
陳之笑了一下,說:「沒事,你們可以假裝我不在。」
這麼個大活人在前面,當然沒法假裝看不見。男人和女人,徹底安分下來。陳之也把視線挪開,望著窗外,匆匆而過的碧綠。
趁此,男人打量了陳之幾眼,覺得哪裡有點怪,忽然想到了,說:「你是空手啊?」
這件事,要不是這個男人提起,連陳之自己也沒意識到。當下,她不由想了想,還真是,除了錢和身份證,她什麼也沒帶上火車。
不過,這也沒有什麼大礙。到時候,下了火車,她直接去找林敏就行。
林敏在林正大的辦公室里,一眼就看出來,林正大擺出的,不是領導,而是一副家長的架勢。他喊了一聲爸,而不是林局,說:「你找我,我還以為,有什麼工作要布置。」
林正大說:「其實,說到底,也和工作上的事有關。」
最近這段日子,林正大一直讓眯縫眼監督林敏,然而,眯縫眼報告過來的,都是林敏的好話。林正大這才想到,林敏辦公室里的,都是穿的同一條褲衩。
不過,作為一局之長,林正大神通廣大,有的是辦法。自然,很是輕易地得知,工作時間,有好幾次,林敏不在崗位。而在崗位上的時候,林敏多次使用辦公座機,撥打和接聽私人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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