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再關牢門吧,讓他倆在放風籠活動活動。」
季長青在門外停下,對警衛交代了幾句便準備離開。
他得回辦公室給公安的朋友去個電話,齊越森的案子不是本市公安經辦的,他想讓對方先去齊越森村里打聽一下情況。
盧光宇則鬆了口氣,他以為他們會直接被分開關起來,這樣被季長青捉弄的馳遠不明真相,一晚上怕是要自責死。
重刑犯監區是一個封閉狹小的院子,被水泥高牆圍著,放風籠上方罩著鐵絲網,是真正意義上的牢籠。
馳遠兩人被警衛帶進去,聽到身後鐵門緩緩閉合的聲音時他轉過身,看著離地半尺的絲扛推動鐵門關閉,心頭忽然生出一絲悲愴……
「管教!」
馳遠返回兩步撲到門邊,在鐵門即將閉合的瞬間把右腳放在轉動的絲扛上:「組長他……啊!」
季長青回頭,青年的痛呼伴隨著鐵門的「咯吱」聲聽的人頭皮一緊,他雙目圓睜:「門!把門停下!」
「操!」警衛反應過來,慌忙又怒火萬丈用搖柄手動打開電動門,「你他媽是不是瞎!」
獄警們協力將門掀起一寸將馳遠的腳解救出來,扶著他坐到地上。
事發突然,盧光宇睜大眼睛幾乎忘記了呼吸——
在探照燈亮如白晝的光線下,他看到馳遠布鞋口露出的淺灰襪子上,快洇出一片深色血跡!
季長青火冒三丈,揪住馳遠衣領:「你想幹嘛!」
馳遠疼得冷汗直冒,可他覺得胸腔空淨了,呼吸無比通暢,腦子也猶如墨色的天空無邊無際。
「組長他……柜子里,有一包玫瑰糕。」他說。
「……什麼?」
季長青以為自己聽錯了。
「玫瑰糕。」馳遠視線遲滯的看向季長青,「他給我留的。」
「……」季長青臉上的肌肉抖了幾下,一口氣差點沒噎過去。
「你大爺……」盧光宇緩緩蹲下來,他對馳遠已經不是佩服了。
是膜拜。
這個瘋子!
「今年元旦也是邪了門了。」季長青短短几小時裡第二次跟著監區醫院的救護車送人,心裡的操蛋難以用語言形容。
包著馳遠右腳的毛巾被血洇透,他感受著腳背傳來的疼痛一點一點爬上神經,像極了髕骨被韓山捏錯位的那次。
監區醫院三分鐘就到,救護車停下車門打開,裡面傳來季政委不可思議的數落聲:「虧老子還以為你一聲不吭是在反省自己,沒想到你就惦記著他能給你留點什麼遺產!還玫瑰糕?你那點出息!」
「遺產」兩個字刺的馳遠喉嚨發緊:「是,我錯了……我當時不該喊他……」
「不該喊?」季長青跟著警衛和隨車醫護跳下來,「你意思讓那燈去砸領導們就對了唄。」
馳遠無心理會季政委的蠻不講理,擔架床被推進熟悉的診樓,滾輪流暢的嘩啦聲響徹安靜的樓道,他的呼吸卻艱澀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