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这是”家丽问,“被雷劈了”
头蒙进被窝里,家艺号啕大哭。
家丽不管她,起身,慢慢出门,嘀咕,“糟糕的音乐,别吵着我这孩子。”
家文和家欢后脚到家。老太太问情况。家欢要说。家文阻拦她,“别说了,都清静清静。”
老太太猜到个大概,道“家丑不外扬,不过在家里扬扬没关系。”正说着,美心到家。雨更大了。老太太问常胜什么时候回来。美心说常胜让人带话了,去上窑支援了。
“上窑,那么远,去那干吗”老太太问。
“说是窑河闸边的墙壁倒塌,砸死十个躲雨群众,多人受伤。”
老太太走到屋檐下,看天,叹息,“老天到底要收走多少人才罢了。”摸摸肩,酸疼,老风湿,天阴下雨就犯。
老太太坐到小板凳上,小玲上前帮她捏捏。
老五傻,但还肯下力气,可惜手小,按不周全。美心过来,接替老五,帮老太太按着。
老太太沉重地,“年份不好,总觉得今年还有事儿。”
“妈,别多想了,过一天是一天。”这是美心的人生哲学。
“胡瞎子要在就好了,还能帮算算。”老太太追忆。
“都哪年的黄历了。”
老太太想起什么来,“我怎么记得胡瞎子以前说过,像是个打油诗,叫什么巨龙触怒不周山,雄狮惹恼何方仙,天塌地陷人何堪,大事总遇龙年间。”
美心安慰,“已经有大事生,应了劫了,下半年应该平平顺顺。”老太太问“今个什么日子”
美心道“七月二十七。”
“阴历几号”
美心记不住,进屋翻翻墙上的日历牌,出来道“刚巧七月初一。”
老太太道“晚上给你爸和老太爷老太奶烧点纸。”
美心连忙应承下来。老太太双手合十对天,“保佑咱们家平平安安。”常胜一夜没回。翌日一早,老太太第一个起床。一晚上迷迷糊糊,似睡非睡。雨停了,头天夜里在土坝子路口烧了纸钱。心还是不踏实。等人都起来,几个女孩站在院子里梳头。老太太见朱德启家的扛着个大包慌慌张张打门口经过,笑问“她朱嫂,一早忙叨什么呢,这大东西。”
朱德启家的哦了一声。没多说,先朝坝子上去。过了一会,折回头,老太太又看到她。朱德启家的气喘吁吁,进院子。家艺一见,立马缩回屋。家欢问“你怕她”家艺靠在日历挂牌边,撕掉一张,搓成团子,“八成是为她女儿报仇来的。”
“出大事了”朱德启家的大睁两眼。活见鬼的样子。
老太太还没来得及说话。美心踏出来,“我的朱嫂,每回你来,必出大事,上回是朱老总去世,上上回是周总理去世,这回又是什么再这样,都没人赶见你了。”
“这回没人去世。”朱德启家的耷拉着眼皮,又改口,“不,有人去世。”
老太太和美心同时啊了一声。几个姊妹一听,也都扒在门框边。“昨儿夜里,唐山地震了”
“哪儿”老太太细问。美心没反应过来。
“河北唐山,地震了,昨儿夜里,一个城市几十万人都没了。”
“死了”美心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死了。”朱德启家的说,“天崩地裂,都埋里头了,嗳,说不尽,龙年,要出大事。”
老太太疑虑,“消息可靠么”
“绝对可靠。老朱有亲戚在河北,这会子都疯了。”
“那你忙什么呢一大早”老太太问。
“上坝子抢地盘啊,”朱德启家的说,“都开始抢了。”
“抢什么地盘”美心总是迟钝。
朱德启家的好笑,“你还敢在家里住啊就咱们这房子,稍微来个四五级,保管屋倒房塌唐山那,可是76级,造了孽了这老天爷。”说罢,朱德启家的便往家跑。朱燕子和她弟弟已经搬椅子凳子出来了。老太太和美心对看一眼。
这消息,需要消化。地震。老太太在三几年经历过一次。级数小,家里的床晃了晃。但邻村也听说有房子塌了半边。76级,光听这数字已然十分恐怖。“妈”美心喊她,常胜不在家,老太太和美心必须拿主意。美心又是个大事拿不定注意的。
老太太回头,“家文、家艺、家欢,去坝子上看看”
仨孙女得令。套上鞋赶忙往坝子方向跑。
淮河大坝上已经聚了不少人。有家庭已经开始搭棚子,搬床。放眼北头,也只有大坝这一块天空地阔,是避震的最佳场所。家欢道“得赶紧抢啊”家艺还在生家文的气,道“老四,你们选地方,我回去报信。”晾着家文。
家文并不在意。站在坝子上眺望淮河,一湾巨龙卧着。料不到何时就突然跃起,搅动天地。,,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