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一个略壮实的汉子横了他一眼:“知道归知道,你会用吗?”
那抱怨的士卒不甘心道:“姜大勇,别以为你当了什长得了赏钱就抖起来了,有没有命回去还两说呢。”
姜大勇不欲与他争辩。这人原先在东望也是他的邻居,二人一起从军,只是后来他升到了什长,而邻居还只是个伍长。别看只有些微差别,嫉妒之心是不分这些的。
在邻居看来,姜大勇就是个死脑筋,因为上峰要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看起来特别听话,所以才混到了什长。
眼见又到了操练的时刻,姜大勇立刻带着自己的十个人去集合了。邻居对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瞧他那样,以后让他去沙场上送死他都不会眨个眼的,这种人死的最快。跟着他的人,也一样。”
邻居本就不意压低音量,这话一字不漏全传到了姜大勇那群人耳里。
几个小卒黑着脸:“姜大哥,咱们……”
姜大勇看起来也十分生气,当兵的最恨旁人咒他死,可理智还在:“别忘了军纪,在军中生事轻则杖刑,重则斩首!”
身边的几人顿时老实了。
现在这支新兵为主的军队,虽然士气低迷,然而有越骑兵充当监军,军纪倒是颇为严明。一些东望兵还准备闹一闹事,结果发现军纪虽然严明却是赏罚分明,不论是赏还是罚,都能拿得出依据,比起原来全凭上峰心情赏罚,经过了这段时间,反而隐隐觉得现在的军纪更让好。反正他们的柳大将军舍得粮食,像现在这样一边行军一边操练,只要让他们吃饱饭,大多数兵也没什么意见。
梧桐县地势偏僻,实在是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放在太平年景里,也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县城罢了。
普通军队要到这里来,必须要有一个向导,这种不知名的小地方,地图上都不会标注。一些东望兵们惴惴不安,他们虽没有出过太远的远门,常识也是有的。这年头打仗,都是会雇佣当地熟知地形的向导,可从宣城到梧桐县这一路,连个鸟影都没有,哪里还有人烟。看到身边的那些越骑兵一个个淡然的模样,心里更是好奇。
何志默默翻了个白眼——一群没见过世面的新兵蛋子啊。
在北方,还有谁比他们的越骑将军更熟悉各地分布?萧慕延连赛罕王庭所在的王帐都摸到过,区区梧桐县算个甚?!
梧桐县
陈县令正府里抱着新纳的小妾取乐,自从给赛罕交了赎城金后,他再也不用过哪些担惊受怕的日子了。
朝廷的官兵?
哈,他们早就被打散了,剩下的一些全都龟缩在东望里不敢出来呢。而东望,离他们梧桐太远,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小小的梧桐县大动兵戈,是以陈县令的小日子过得颇为滋润。
正哼着小曲时,师爷在家仆的带领下匆匆忙忙跑了来。
陈县令不悦道,“有何事这么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大、大人!”师爷扶着膝盖,努力踹气,“赛、赛罕大兵又来了!!”
小妾一声尖叫,曲也唱不下去了。陈县令更是瞪大了眼:“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赛罕大兵啊,就在城门叫嚣呢!好几十人啊!”
陈县令再也待不住了,换了官服赶紧往城门跑去。探头一瞧,果然看见几个人高马大的赛罕大兵骑着马。陈县令略懂一点赛罕语,听到对方叫嚣赎城金,屠城之类的词,顿时吓得两腿发抖。
那些赛罕大兵旁边还有一个长相斯文的年轻书生,用着中原话道:“开城门,放下兵器,所有守城士兵都出来,不然老子们就攻城了!”
陈县令哪敢不从:“快快快,开城门!”
师爷还要坚持几句:“大人,就这样开城门怕是不妥吧。”
陈县令没好气的踹了他一脚:“有什么不妥!就算不开,就凭这几个兵,能挡得住?咱们主动开了,不过是损失些银钱,要是被他们攻破了,那可连命都不保了,那是屠城啊!”
不得不说赛罕人的“赎城金信用体系”建立的十分成功。
守城的士卒们也纷纷点头。反正交钱就不会死,这是北方守将们的共识。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城门便开了。
两队士卒小心翼翼的走出城,手里没有拿任何武器。陈县令见到那几个赛罕骑兵,战战兢兢地用着不熟练的赛罕话说:“赎城金,交!我们交!”
布衣书生轻蔑看了他一眼,直接对着身边的赛罕骑兵翻译了一遍,又将赛罕骑兵的话翻译成了中原话:“粮食,白银我们都要。这期间,城门不许关,我们来帮你们守。”
陈县令面如考妣,见到那些赛罕骑兵腰间森然的马刀,哪里敢说半个不字。见到这群赛罕人里有个中原书生,放弃了自己去沟通,直接对那书生道:“是是是,小的这就去准备。”
陈县令垂着头在前面带路,刚一入城,他身后的一个赛罕骑兵暗中做了一个手势。霎时间,连同陈县令在内的三十名梧桐城门守将级士卒全部被拿下!
“大人饶命啊!!小的这就去拿赎城金!!”
可惜这些赛罕骑兵丝毫不理他,其中几个三两步登上了城楼,猛地扬起了一阵旗号!
埋伏在城外的何志不由缩进瞳孔,一挥手:“上!!”
原本安静的四周顿时肃杀声起。
姜大勇跟着人群往前冲,只见墙头上旗号突变,姜大勇立刻道:“所有人跟紧我,不许超过我!”
什长下率兵十人,这十人皆跟着姜大勇一日不落的操练,自然看懂了那旗号——所有人紧跟上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