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没有见过回到现实世界希望的徐越,或许他真的会跟着陆寻舟回去,可是徐越见到了,他不敢冒险,他知道孩子应该跟普通的alpha不一样,否则陆寻舟不会在孩子出生后才找来,而他自己就更不用说了,他跟他们完全不一样。
陆家子嗣,非同小可,他怕是会被抓去做生物研究。
徐越神色一凛,喝道:“陆寻舟你站住!你再过来我就把他丢下去。”
一个为了生下孩子不惜四处躲藏的父亲,怎么舍得杀死自己的孩子,这个威胁毫无作用,陆寻舟嘴角勾起个弧度,算是笑了:“你丢吧,那也是你儿子,我还可以继续有儿子,你呢,你还能继续装生殖腔吗?还是说你自然受孕,那更好了,我能让你怀一次,就能让你怀两次三次,你杀了我儿子,我就要你还十个,你这辈子就只能待在房间不断的被我肏,然后怀孕,直到你彻底废掉,到时候我会再给你一笔钱,把你丢出去,养老。”
徐越只可惜现在他手里还有徐归,否则他一定上去甩陆寻舟两个耳光,再把他按在地上打。他觉得自己生完孩子后,脑子变得迟钝,连骂人的话都不会了,只能恨恨说:“你是变态吗?我告诉你…”
“怎么?你要跟我争抚养权?你要说你看了相关诉讼案?你屋里那些案例没有提到一点,一个入狱的父亲是没有资格抚养小孩的。”
“入狱?”徐越呆住了,不明白陆寻舟的意思,“你在说什么?”
陆寻舟本不想在这个时候说这些,可徐越比他想象中难说服,他停在原地,脸上依旧带着笑:“伪造身份,盗窃精子,勒索,太多了,这些足够你蹲一辈子牢了徐越。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让我的律师跟你聊,当然,如果你需要,我也可以为你聘请辩护律师。但是我劝你,还是跟我回去,这些我都可以不计较。”
“我没有。”时间太短,还没来得及了解这个世界的法律,徐越吃不准他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只能苍白无力的反驳。
陆寻舟有很多谈判技巧,这不是最好的,但是却是最能打击对手的,他看着徐越,继续说:“是么?你生产时的身份是谁的,租房子的身份又是谁的?你知道联盟最近因为刺杀案在严打吗?我没有跟你结婚,也给你注射过避孕药,你怎么会怀孕,还有,为什么你的卡,会有巨额资金入账?”
多好笑啊,徐越到头来成了一个罪犯,他本来,是一个被时空拉入其他世界的受害者,莫名其妙的被男人拉上床睡了。他以为是谈恋爱,到头来那个人说你不过是个床伴,丢给他一笔钱,最后用这笔钱说他勒索。
全宇宙的资本家都一个样,吃人不吐骨头。
徐越心灰意冷,他这段时间做的努力全部成为犯罪的证据,同时也是犯蠢的证明。他有些累,很久没说话,陆寻舟也没有。
太冷了,徐归不安地动了几下,然后哇哇大哭,徐越下意识地拍着襁褓颠了几下,可哭声并没有停,他抬头对陆寻舟说:“你带他走。”风呼啸着从他心口穿过,冻得生疼,几个字就让他腮帮子酸胀得不行,“你放心,我保证没有其他目的,不会威胁你,以后也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
小东西短短几个月就让他难以割舍,明明在为他打算后路的时候没有这样。这是徐越最后的筹码,如果陆寻舟再不答应,他也没有办法了。
没有人会在一场必胜的谈判里主动舍弃即将到手的战利品,陆寻舟丝毫不退步:“徐越,我没有在跟你商量,我刚刚说了,我们一起回去。”
徐越觉得憋屈,他已经让步了,他一直在让步,还要他怎么样呢?可是他不能发火,这没有用,他绝望地问:“然后呢,你要送我进监狱么?”
这是手段,不是目的,陆寻舟回他:“不会。”
徐越再次妥协:“好。”
徐归没有停止哭泣,甚至还因为不适在徐越怀里扭动,徐越站在崖边太久,双腿几乎没有知觉,海风刮过来几乎将他吹倒,摇摇欲坠的。
陆寻舟心头一慌,快步走过去。
徐越靠着栏杆低头看着脚下的海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那海水在以一种违背常理的运动轨迹在扭曲。
他最近总会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感觉,像是在梦里,这两年的生活带给他的实感并不强,他总觉得自己会醒过来,可是无论怎么努力,都没有用。
这一个月,那种虚无缥缈的不真实感越发强烈,强烈到他觉得自己如果死了,会马上从梦里醒过来。
他看着一步一步朝他走过来的陆寻舟,突然觉得,他离他越近,就离家越远。
不能靠近他。
不能靠近他!
徐越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情,甚至在陆寻舟距离他只有五步的时候,都还在哄徐归。
但在下一秒,徐归被他从怀里丢出去,他没有任何预兆的,背朝着大海,向后倒去,姿势像是一次蹦极。
海水即将拥抱他,他将要回家,他想。
徐越没有迎来期待中来自海水的拥抱,他的梦因为栏杆外伸出的一只手戛然而止。
是陆寻舟。
他没有管徐归,反而拉住了徐越。
他甚至不允许他去死,他一定要掌控一切。
徐越麻木的被拉上来,他其实已经没有知觉,肾上腺素飙升后他几乎站不起来,只能被陆寻舟架在怀里。
他想起刚刚被他丢出去的徐归,他想他是不爱这个孩子的,不然怎么会半点犹豫都没有就丢了出去,可到底,徐归是没有错的。
为什么没有哭声,刚刚明明哭得那样大声,徐归呢?是摔进了海里,还是被人接住了,或者是躺在地上没有人管。
他慌起来,四处找徐归,没有,没有蓝色的小被子,也没有小小团成一团的徐归,他的徐归去哪儿了。
“徐归!徐归!”他推陆寻舟禁锢着他的手臂,可是纹丝不动,他仰头看他,声音颤抖,“徐归呢?孩子呢?!”
徐归的手没有一点温度,仿佛就是一块冰,又冷又硬,不知道他的心是不是也一样。陆寻舟握着他的手腕,冷笑一声:“徐越,你刚刚把他扔出去,现在又问他在哪儿?”
陆寻舟怎么会让自己的儿子在眼皮子底下出事,徐越清楚得很,可手依旧在颤抖,明明是质问的话,说出来却似无力的控诉:“你为什么要逼我,我说了我可以把他给你的,我什么都不要了,孩子不要钱也不要了。”
陆家是累世的门阀,即便如今涉足各种新兴产业,骨子里还是传统守旧的,甚至因为家业过大,而越发注重名声,陆寻舟皱眉道:“陆家不可能让孩子的父亲流落在外,陆家也不会允许子嗣有同父异母的血脉。”
真封建啊,徐越觉得好笑。明明可以回去了,就差一点,就差那么一步他就可以回去了,陆寻舟为什么要把他拉回来。他是一个外来者,在这里一无所有,徐归开始是意外是累赘,可如果徐归是他与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那么他可以爱他的,徐归也不是那么讨厌,至少他还算乖,如今徐归也被他丢弃了。
徐越抬头,目中一片死灰:“那让我去死啊!我去死就好了。”
他好像每次都跟希望擦肩而过,累积在他心中两年的情绪在此刻爆发。他用尽全身力气推开陆寻舟,挣扎着去看海面,海水如常地拍打着岩石,方才那似螺旋一样的痕迹不见踪影。
陆寻舟被那一句去死镇住,不留神让人挣脱,他不过想给徐越一个教训罢了,还未等他说话,徐越再度冲到了崖边,陆寻舟呼吸一窒,下意识地捞人回来按在胸口:“徐越!”
没有了,徐越失魂落魄地看着那片海,不肯移开目光,游子尚且思乡,他实在太想念属于他的世界了,可这种想念只有他知道,没有人能够理解他。
“陆寻舟,你为什么要拉住我,让我去啊!”话出口,竟是含着哭腔,徐越抬手抹在脸上,才发现自己哭了。
除了床上,陆寻舟从未见过他哭,或许真的逼得太紧了,陆寻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怒火,手掌抚过他的脊背:“徐越,没有人要你死。”他做不来安慰人的事,只好承诺,“只要你跟我回去,我保证,一切跟以前一样,孩子也依旧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