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萧骋见的并不是自己。
也就是说,萧骋其实最先认识的是兄长,而引起他兴致的,其实是兄长吗。
第82章
但若没有一面之缘,那才是真正的可怕吧。
那么他最初对待自己的态度是与兄长有关,还是……燕羽衣心情突然变得极其复杂。
他其实没有任何立场去判断萧骋的私人情感,自己与萧骋究竟是什么关系呢,是合作伙伴,还是别的什么。
那些对于景王所产生的恻隐,他将那称作是为了国与国之间,洲楚与西凉保持平衡的必要手段。
但真正放眼望去,他面对萧骋,其实从未真正做到过客观公正。
许多对朝堂并无益处的个人情绪,时刻牵动着他的行事作风,以及那颗永远无法安定的心脏。
“从前的我和现在的我相比,如何。”
为了让自己的态度显得没那么在意,燕羽衣动手为自己斟茶,但他忽略了盏子里的水是才添进去的,被烫得下意识缩回手。为了不引起萧骋的注意,咬牙将刺痛忍耐,而后轻轻搭在桌面冰凉处降温。
自始至终,语调都没有任何大的波动,就好像只是在进行一些稀松平常的闲聊。
他敛眉,用眼睫藏住瞳孔中的所有情绪。
“幼年阅览群书,其中蕴藏无数爱恨情仇,总是能见观者感怀。但在我看来,并不足以牵动情绪,甚至觉得这是无病呻吟。世上哪有那么多眼泪可流,多少感情值得缅怀。”萧骋并未选择直面回答燕羽衣的问题。
他单手扶住窗玖,声音在寂静的雪中显得极其瞩目。
凛冽的寒风,携带着无与伦比的锐意,嚣张地闯入室内。
萧骋看着燕羽衣,倏忽又挪走目光,背对着他说:“只道书中事,犹忆当年青涩罢了。”
自以为的心硬如铁,何尝不是未曾经历世事百态的幸运。
因为没有感同身受,所以游离于感性之外,这个时候的人尚且还是被理性控制。
而理性恰恰是孩童,或者意气风的少年最不具备的东西,往往被冲动的兴致左右,将那丁点的理性也完全消耗。
这话是变相告诉燕羽衣,他变得比从前更容易被感情所牵绊。
燕羽衣又再次无意识地去触碰茶盏,这次没松手,反倒是疼痛才能令他短暂地回归理智。
事到如今,他其实已经很难分辨萧骋口中话语的真假。
他们之间的那些真心假意,只能认作是真实存在,且生经历过的事实,并不能切实地代表他们如何亲近。
景王就像是天边的流云,只是轻飘飘地浮在那。看得见,摸不着,若有狂风骤雨,便会立刻藏到某处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燕羽衣已经有点聊不下去了。
他有不能说的秘密。
本以为自己的一生便是成为兄长的影子,但竟如今得站在台前操控所有。
由奢入俭难,若要他现在放弃手中已经掌握了权势,再度将所有指挥权让渡给兄长,他只会不假思索地确定
绝无可能。
甚至没有商量的余地。
兄长有他的苦心孤诣,而自己也有所要坚持达成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