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所有人都觉得这是属于洲楚的耻辱,他们顽固地控制着所有燕氏儿女的情感。
西凉也心照不宣地协同处理残局,水火不容的敌对双方,在那时瞬间完成了统一。
萧骋提起茶壶,将茶水添满,道:“听起来是场徒劳的反抗,但如果是你的话,说不定会成功。”
燕羽衣平静道:“我没有喜欢的人,所以也不会被感情左右。”
“她遇到的是好人,怎么能证明我也会将信任加诸给一个西凉人呢。”
“况且……”燕羽衣鼻尖被冻得通红,在萧骋的注视下,慢慢地将脸埋进臂弯。
“我们这种人,从降生的那刻起,人生不就已经被安排好了吗。”
萧骋神色微敛,收起下巴,垂眼从火炉旁捻了颗桔子:“燕大人比本王想象得更胆小。”
或许吧,燕羽衣笑起来。
他担忧被控制,可却从未觉得长辈为自己铺设的那条路是错的。正因如此,才会对太子刀剑相向,觉得他无能,认为他并不适合做主君。
他何尝不是在像族中长辈逼迫姐姐那般,强行将责任加诸太子一身呢。
现在想来,他似乎很早之前便已经被那些老家伙同化,只是腐朽到了哪一步,他也不太清楚。
若非身在狸州,他恐怕这辈子也不会如梦初醒,觉自己已成为最不愿成为的那类人。他未曾觉被权力困顿,不过是那些年身处其中,享有家族所赋予他的一切权力。
剥离燕氏辉煌,燕羽衣才觉自己也有无法做到的事。
真是个可笑而荒唐的现实。
但午夜梦回,燕氏那些被烧死的族人们便会再度入梦,质问他为何没能保护好他们。
他可以不要求太子,却不能不强迫自己。
酒过三巡,萧骋神色如旧,燕羽衣只尝了半口竹叶青,唇齿间萦绕极为寡淡的药香。
指尖沾着酒液在杯缘转了圈,瞥见渔山从池塘那边的鹅卵石路远远走来,在萧骋看得见的地方站定。
萧骋抬起酒杯随口道:“他们没找到你,西凉专派来抓捕你的人已经进城了。”
燕羽衣似笑非笑,勾唇道:“这次殿下还会有直接将官兵糊弄过去的好运气吗。”
“谁说他们被本王糊弄。”萧骋俯身将茶炉往燕羽衣腿边推,顺势坐得离他近了点。
燕羽衣正欲随口说些什么,渔山却在楼下简单利落地行了个礼,食指放在脖颈做了个一的手势。
燕羽衣掀起眼皮:“你杀了他们。”
萧骋只是笑,转而问道:“本王打算找人色诱狸州州府,请他睁只眼闭只眼,燕大人觉得如何。”
在西洲地界随意灭口,甚至是记录在案的军士,这并非狸州商会可摆平的事故。
萧骋说得出口的,必定是他已经执行,且初具成效的事情,燕羽衣懒得评价他行事手段。
“只是。”萧骋话锋一转,“西凉人为了贿赂本王,也同时送来几名美妾妖童,希望商会能将今年库里的所有精铁,统统以折扣卖给他们。”
“交换条件是减免未来三年赋税。”
燕羽衣判断:“他们没钱了?”
“那些美妾妖童本王都看不上,样貌尚可却魅惑不足,比不得本王送去州府那的美人。”
室内灯火通明,暖黄色的光柔软地笼罩于二人之间,萧骋声音压低,忽地询问道:“若是燕将军手底下调教过的美人,该是何种姿色呢。”
燕羽衣略一思忖,指着萧骋腰间别着的短箫,随口道:“会吹箫?”
萧骋:“要听听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