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走吧。」裘安也只能如此回应。
「难道我们还用走的?」两人看着下山的公路,再一次面面相觑。
裘安仰天长叹,「走了。」
「这件事,不能告诉别人吧?」许畅停顿了一下才问。
「当然……不能说。」裘安看了同伴一眼,彼此的神情都是凝重的。
他们都知道如果卓力的性向被公开,在足球场这种全是男人的世界,对方会遭到什么样的待遇。
分手后的日子很平静,一天一天的过去,卓力依旧每天准时去训练,周末的比赛却被留在板凳上,因为教练认为他的状态还没恢复。的确,他现在的状态不佳,虽然努力让自己清醒,但谁都能看出来他的心不在焉。
苏劲然没有再给他一点声息,这个人,就像完全消失在他的生活中似的。
午夜失眠的时候卓力会想,其实绝情的人还是苏劲然,他比自己放得更开、更加冷酷,他说不会再回来,就真的不再回来了,虽然有时他会傻傻的坐在门口想,那人会不会开着它的车从夕阳里驶过来,还有这样的痴想,他也很想嘲笑自己。
日记他只给了苏劲然一本,那本高顿写完的日记,他还给了苏劲然,另外那本只写了几页的日记,他没有给他。
就算那页日记可以辩解自己的清白,也不再重要了,其实它什么都不能证实,既然他在苏劲然心里就是那个样子,那么看不看这本日记又有什么差别?
苏劲然认定什么就是什么,却伤害了他的心。
他们这些年的相处完全不能改变什么,苏劲然可以不爱他,却不能连他的人格都怀疑,这让他觉得自己的爱太没尊严、太过卑微,所以他选择结束。
坐在门口看着夕阳落下,卓力又傻傻地想了一遍:要是苏劲然愿意再回来,他其实是会放弃尊严地向他奔过去,只要劲然对自己还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然而他每天坐在这里,只有失望。
卓力看着自己的手心,落在上面的眼泪,慢慢干涸。
夜晚,怔怔地坐在空荡的屋子里,什么事都无法做,他已经习惯这幢屋子里有苏劲然的身影,他留下的气息和痕迹、所有关于他的点点滴滴。
电话铃声刺耳地响起,打断卓力的发呆。
「卓力吗,我是苏云修。」电话那端低沉的男声让卓力失望又意外。
「云修哥,什么事?」
「怎么搞成这样?」苏云修低沉的声音让卓力更沮丧。
「是劲然忘了什么东西要你联络我吗?」
「卓力,劲然会坐明天早上十点的飞机离开台北。」
「什么?」卓力握着话筒的手几乎拿不稳,身体也颤抖了一下,「他要去哪里?」
「米兰,他接受了总公司的调任,去米兰总部担任设计师,他决定要离开台北。」
「他……要去多久?」卓力觉得自己的心被残酷的揉捏。苏劲然,为什么你每次都这么残忍?
「我不知道,」苏云修轻轻一叹,「他不对我说,也许一年,也许两年,也可能永远不回来。」
卓力心脏猛然一扯,眼前发黑。
「阿力。」苏云修有点担心,试着唤他,因为电话这边忽然没了声息。
「我在,云修哥,为什么要告诉我……」卓力觉得自己的眼眶热得厉害,身体也抖得厉害,为什么他非得听到这些,为什么要让他这么痛苦呢,他只是喜欢一个人而已啊。
「阿力,去追他、去留住他。」苏云修低沉的声音像喊进他心里,然而卓力觉得畏惧,他的心太痛苦了,他现在只想找个硬壳藏身而已,他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我知道你很痛苦,也知道对你很不公平,但是阿力,不要让自己后悔,感情里没有绝对的公平,也许有一方会付出更多、受伤更多,但是你已经爱了,就不要退缩,如果退缩的话,你曾经付出的那些又算什么?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劲然在这方面比你更像孩子,他的倔强你不是不知道,如果他不在乎你,他不会这么慌忙的离开,这些年有谁可以给他这种影响?就连高顿死的时候也不能,他是爱你的!」
「云修哥,我不行,他说我是害死高顿的凶手……」卓力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抖动的双肩仿佛要把自己的委屈和痛苦全都发泄出来,闷闷的泣声随着听筒传到苏云修耳中。
「阿力,再勉强自己一次,为了劲然,也为了你自己。」苏云修心中疼痛,也想起自己曾经的错失,「相信我,后悔和失去的滋味会比现在更痛苦。所以,在你还能把握的时候,千万要努力到最后一刻。」
卓力很早就来到队里,今天有比赛,杰森教练昨天交代了他今天要做好上场的准备,因为是重要的比赛,事关他们球队今年联赛最后排名的一场比赛。
昨天被教练叮咛的时候,卓力就很感谢他的信任,想好好地打好这场比赛,回报大家,然而凌晨时分接到了苏云修的电话,告诉他劲然今天会走,却让他怎么也定不下心。
挣扎许久,他还是想再努力最后一次,他试着打苏劲然的手机,却是关机。
一直打到天亮,他终于放弃,看来只能去机场拦截对方了。所以他准备告诉教练他不能上场,今天他有比球赛更重要的事。
「阿力,这么早就来了啊,离比赛还有很长时间哦,不用这么紧张吧。」队员看到他,笑笑地打招呼。
「教练在哪里?」
「啊,他在医务室呢,队长的腿好像有些问题,教练很担心,你也知道这场比赛是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