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临也看到了他,两人对望一瞬,季临被他看得耳尖热,于是忙收回了视线。完成了主子交代的任务,他握着缰绳调转马头,随后骑马离开了。
陈湛回过神来,再次看向楚凌钧:“侯爷,要撤军吗?”
周围厮杀的声音重新清晰了起来,他方才觉,燕梧军和禁军还在艰难地抵挡着赤影军的进攻。
楚凌钧垂目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小太监,神色微暗。
陈湛看他仍在迟疑,不禁道:“侯爷,陈湛不才,但是还记得老侯爷说过的一句话。楚家虽世代忠君,但是只忠明君。”
他声音一顿,认真地看着他:“当今圣上,真的是明君吗?”
楚凌钧闭了闭眸。
他又想起了楚凌音说过的话。
燕梧铁骑世代守护大晟江山,是不需要意义的。
但是如今,若是还继续守着这座皇城,或许就是没有意义。
过了很久,楚凌钧缓缓睁眸,将手中的长剑收回鞘中。
“陈湛。”他低唤一声。
“末将在。”
“下令撤军。”
“是!”
十月末,信亲王段愉辰率领赤影军攻打凤京府,燕梧军撤退,禁军不敌,最终落败,赤影军攻入城中,占领了皇宫。
永嘉帝已然病入膏肓,最终没能撑到新帝继位大典。丧钟三十六响,是皇帝驾崩的声音。
三日后是冬月初一,也是新帝的登基大典。
新帝登基,按照以往的惯例,理应在先帝的灵前继位,然后宣读继位圣旨。然而这几日,却始终没有遗诏颁下。
有人说,永嘉帝曾写下传位诏书,然而新帝的人严密把守着养心殿,不令殿内任何旨意传出。
遗诏到底有没有,真相为何,无人得知。
这一日,凤京府天气阴沉,空中飘着零零散散的小雪,宫殿屋檐上已经落了薄薄一层。冷风拂面,寒意刺骨。漫天的阴霾笼罩在这座皇宫的上方。
仪仗队停在奉天殿前,数百名佩刀的玄羽卫立于御辇两侧。段愉辰走下丹陛,上了御辇。
随后,御辇前往圜丘坛,准备行祭天之礼。文武百官跟随在仪仗的后面。
到了圜丘坛,新帝携百官祭告天地、宗社,礼毕之后,回到奉天殿,就是正式的继位大殿了。
金椅置于奉天殿前,面前南。礼部主事高喊:“告祭礼毕,请陛下即皇帝位。”
段愉辰转身,正欲落座,司礼监的人欲上前扶段愉辰,却被他抬手制止。他自行落座金椅,冕服和十二旒玉冠被呈了上来,内阁一名官员取了衮服披在他的身上,另一人为其戴上十二旒玉冠,司礼监的人上前跪地,为其整理衣摆。
穿戴结束后,几位官员退下,礼部主事喊道:“排班。”
官员们回到队列中站定,等到众臣排好队列,礼部主事再道:“拜。”
众人跪地俯身,拜三次后起身,等收到“再拜”的指示后,再次跪地,直到三跪九叩结束。
紧接着,内阁官员至金椅前,侍者奉上皇帝玉玺,内阁官员手捧玉玺跪地,朗声道:“新帝即位,臣子献御宝。”
段愉辰淡目看一眼玉玺,将其接了过来。
百官再次下拜,按照接下来的仪式,理应山呼万岁,恰在此时,班列中突然传来一个玉器落地的声音,众人不禁回头,竟是有人将笏板摔在地上,玉质的笏板碎了一地。
“叛军谋反!乱臣贼子也配即帝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