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撕下半塊棉布,輕手輕腳清洗著石都身上的血污。
男人已陷入昏迷之中,此時感覺不到疼痛,偶爾會發出幾句無意識的呻吟,那是相蘊和在將嵌在他皮肉里的砂礫挑出。
處理這樣的傷勢是個細緻活兒,做累了,相蘊和便靠著石壁休息一會兒,待恢復幾分精神,再去處理石都的傷勢。
當東方亮起魚肚白,她才將石都身上的傷清理完。
清理完之後,便是上藥與縫針——男人身上有好幾處大傷口,不縫針根本不行。
小傷口上了藥包紮好,相蘊和穿針引線,開始縫深可見骨的皮肉。
「唔——」
昏迷中的男人悶哼一聲。
相蘊和頭也不抬,「沒麻藥,你忍著點。」
石都沒答話,大概是暈了過去。
這樣正好,昏迷中的人更容易下手,不會讓她有會不會弄疼他的心理負擔。
當然,這種心理負擔並不重,命都快沒了,疼不疼的根本不重要。
——如果讓石都來選,以他頑強的求生意志,他寧願疼死也不願病死。
相蘊和繼續縫針。
又過了半個多時辰,終於將裂開的皮肉全部縫好,做完這一切的她長舒一口氣,抬手擦了把額頭上的細汗。
一雙虛弱的眸子半睜不睜看著她。
眸子旁邊全是細密的汗,那是疼到極致的冷汗,水似的打濕了周圍鬢髮。
「?」
「。。。。。。」
懂了,這人早就醒了,怕打擾她縫針,所以一直忍著沒吭聲。
。。。。。。狼滅啊!
這比刮骨療傷的關公還能忍呢!
相蘊和仿佛看到關公在世。
——低配倒霉版的關公。
剛出道被迫賣豆粉的關二爺雖不如中後期的大放異彩,但也沒有倒霉狼狽到被打軍棍被人拴在馬後面拖行,像石都這麼慘的,翻遍史書都找不出幾個。
「你醒了?」
相蘊和收起血淋漓的針線,「要不要喝水?」
說話間,拿起昨夜灌了開水的水壺。
石都嘴唇動了動,似乎要道謝,她點頭說不謝,把水壺送到石都嘴邊。
男人小口小口喝著水。
喝了兩三口之後,便不再喝,搖搖頭,示意相蘊和放下水壺。
相蘊和眉頭微動,心道這人比楊成周有良心多了。
失血過多的人會極為口渴,這三兩口水連給石都潤喉嚨都不夠,他不再喝,是因為三人一共只有兩壺水,他若喝完了,她與蘭姨便沒水喝。
——是個知恩圖報又細心的性子,怪不得日後能成為名鎮一方的悍將。
「你還不算太壞。」
相蘊和收起水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