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朵给出几个时间段,梅时与对照顾京笙的,周二下午和周五上午都可以。
正好他下周二下午要去音乐学院附近的学校开会,就替梅朵做了主,选了周二下午,临有事的话也可以调课。
于是回复:
周二下午一点半,在行政楼停车场等我,我带你过去。
梅朵收到梅时与短信,简直是望外之喜,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如果不是身边有人,她可能会激动得跳起来!
以前看到过很多家长送小朋友上培训班,就特别羡慕。
因为很多家长等孩子下课的时候,都在刷手机,她一直想象不出,要是梅时与的话,他会怎样度过等待的时间。
梅朵愉快感慨,她想要的,梅时与都在慢慢给她,就算是有意无意也好。
*
梅朵想,一个女学生上校长的车,被人看到影响不好,不如这样,不如那样,又觉着梅时与磊落正大,凭什么要他配合着遮遮掩掩偷偷摸摸?
周二下午,她提着琴早早到了停车场,朝行政楼大门望。
梅时与很准时地推开了行政楼的玻璃门,一个质地极好的公文包在手,大迈长腿,脚底生风地走出来。
梅朵暗戳戳想,裁剪合身的西装穿在他身上,不止挺阔熨帖,还不染纤埃,似乎怎么穿都崭然如新。
像个精英,又不是,他的锐意凌厉,不在皮相,甚至不在气质,而在他的韬略格局里,饱富开合的力量和思想的光辉。
他好像没有凡胎肉身,每时每刻都衣冠楚楚,至少在她脑子里是。
梅朵想大大方方的,却扭捏至极,不知道怎么跟他打招呼,不能叫爸爸,也叫不出“梅校长”。
“上车。”梅时与未近前,开了车锁,先讲话。
梅朵从胡思乱想中回神,点点头,拉开车门,侧身坐进去。
梅时与在前面放下包,系好安全带,回头跟她说,“顾老师是……”
“给你的。”
梅时与垂眸,小手递过来一个麻布束口荷包,淡淡的草木清香逸出,他一时想不出名字。
梅朵打开荷包,把里面的东西抽出来一根,长方体的小木块,芳香更浓,但不刺鼻,很清新,“这是截下的香樟树枝,可以放书柜里。”
就是外婆家窗前的那棵香樟,我在树底度过十几年的寂寞时光,做过好些关于你的绮梦。
可以放你衣柜里,放你车上。
太过暧昧,梅朵没敢说。
梅时与笑,伸手接下,“见你真好。”
梅朵愣住,心口一窒。
“每次都有小礼物收。”
梅朵隐隐失望,又开心,梅时与不嫌弃她的心意微薄,接纳了她的稚拙表达。
* 梅朵一直很纳闷,梅时与怎么会和音乐学院的老师有交情的。
在路上问了出来。
梅时与说得很含蓄,“顾老师和我以前访学的老师有些缘分。”
噢,是他老师那一辈的人呐,她喜欢,一高兴,问,“回去你也来接我么?”
她问得理所当然,梅时与也没有觉着有失规矩,只道,“你的课程是一个小时,我那边可能要3个小……”
“我可以等。”梅朵抢说。
她已经完全忘了新闻中心的老师曾交待,像书记校长讲话,千万不能让他们给言稿,得自己整理录音的事。
梅时与被干脆急切的声音扰到,不禁看向内视镜,她眼睛睁得大大的,亮亮的,盯着他的椅背,屏息般等他答应。
梅时与心里一动,转拒绝为建议,“那好,到时候你在学院旁边找家奶茶店等我。”
*
到了顾京笙家,按动门铃。
顾京笙收拢着肩上的晨褛开门,看到门外一高一矮,一前一后的人,先是一愣,目光不住在两人身上逡巡打量。
“顾老师?”
顾京笙闻声,不着痕迹地收敛表情,请两人进屋。
梅时与把梅朵当做家里小辈介绍给顾京笙,听说是家里小辈的时候,顾京笙挑眉瞧梅朵一眼,意有了然。
梅朵提着琴站在梅时与身边,感觉很矛盾。
他们完全是父亲带着女儿拜访老师的姿态,但所谓“小辈”的含糊介绍,明里是梅时与主动把她当做自家人。
暗里却是,“小辈”远远不够他们真实关系的分量,有点不清不楚,让她这个活生生的人无法明朗,难见天日。
她开始不喜欢梅时与对他们关系的定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