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猪与人类同为哺乳动物,皮肤结构相似,排异率低,是很理想的植皮材料。
当然,猪皮不可能永远待在人身上,只是起到一个过渡的作用。等到人体自身的皮瓣增殖、分化,形成新的皮肤,猪猪就可以功成身退了,整个过程大概需要两周到一个月的时间。
科主任、主治医和规培大夫通力合作,终于完成了对高队长的一期手术。下一步,便是转到烧伤科病房进一步治疗。
徐玮已经下台,去和各方领导以及患者家属沟通情况。林尔善负责缝合,并且让陈逸尝试着缝了两针,进行了收尾工作,手术结束后,已经晚上十点了。
“小逸,做得不错。”尽管已经连轴转了四个小时,林尔善还不忘夸奖陈逸,笑眯眯道,“咱的晚饭不知道凉了没有,辛苦你下去拿一趟了。”
手术室只管中午饭,晚上不送餐。
“不辛苦不辛苦!”陈逸第一次跟手术,还是主任参与、领导重视的手术,全程高度紧张,一下台脑子懵懵的,而林尔善仍是一副元气满满样子,不由得心生敬佩,“我现在就去拿饭!”
“嗯嗯,辛苦啦。”林尔善说,“拿回来直接去病房吃饭就可以,我去急诊科逛一圈。”
陈逸:“好的!”
林尔善套上白大褂,走连廊前往急诊科。
手术室的出口,一位身穿消防服的年轻男子,蹲在墙角,双手抱头,整个人缩成一个球,肩膀还一耸一耸的。
应该是参与救火的消防员。
想到这里,林尔善朝他走去,弯下腰,温声道:“你好,请问你是高队长的战友吗?”
那人浑身一个激灵,猛然抬起头来,露出一张灰扑扑的、泪痕交错的脸,活像一只落入泥塘的小花猫:“我是,我是!”
他激动之下,猛地站起身,隔着白大褂,一把握住林尔善的肩膀:“医生!高队长他怎么样了?”
林尔善安抚他:“放心,你们高队长没有生命危险。”
小消防员愣了愣,突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队长——队长——”
林尔善吓了一跳,以为他听错了,急忙纠正:“他已经安全了!”
“呜呜呜……”小消防员又哭了几声,才平复些许,涕泗横流地说,“医生,谢谢你!高队长没有死,太好了!他要是死了,我也不活啦!呜呜呜——”
“你、你别冲动啊!”林尔善大吃一惊,连忙安慰他,“他可是队长啊,哪有那么容易死呢?”
“是啊,他可是队长啊!”小消防员抹了把眼泪,脸颊却愈发惨不忍睹,呜咽着说,“高队长平时总是凶我、揍我、体罚我,原来是为了我好!我却不明他的苦心,背地里没少说他坏话……呜呜呜,高队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说你坏话了!呜呜呜……”
林尔善思索片刻,拍拍他的肩:“同志,你叫什么名字?”
小消防员抽噎着道:“房、房子明……”
林尔善问他:“小房同志,你们救火的行动报告写好了吗?”
房子明一怔,哭声顿时止住了。
林尔善又问:“各方通晓,做好了吗?”
房子明挠挠头:“我……”
林尔善:“病房里有这么多医生、护士在,你们队长很安全。反倒是你,有很多任务要完成呢。趁现在,快去吧,别让你们队长操心了。”
经他这么一说,房子明猛然意识到:对啊,我是消防员,肩负着人民群众的安全重责,应该随时待命!不管什么情况,都要按部就班,做好该做的事。如果是高队长,一定不会像我这么情绪化的!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房子明腰杆一挺,向林尔善打了个标准的敬礼,“谢谢你,医生!”
说罢,屈起胳膊,夹在身侧,小跑着离开手术室。
林尔善望着他的背影,仿佛自带“一二一、一二一”的音效,不由得微微发笑。
紧接着,他突然想到一件事,猛地叫道:“立定!”
房子明小跑着停下,转过身来:“还有什么事吗,医生?”
林尔善走上前去,问他:“小房同志,你知道高队长为什么伤得这么重吗?听说他救火没穿防护服,是真的吗?”
提起队长受伤的始末,房子明又上劲儿了,年轻的脸蛋皱成一团,鼻子发酸,大喊着:“他穿了,他穿了!我们在厂房发现了被困的伤员,他让我掩护伤员出去,还把自己的防护服脱给了他!”
林尔善一怔:“也就是说,他……”
房子明哭道:“他是为了救人才受伤的!”
听到这个事实,林尔善不知想到什么,蓦地双腿一软,后退了一小步,心脏怦怦跳个不停。
他眼前一花,朦胧中浮现出滚滚黑烟,猩红的火焰舔舐着墙壁,空气也骤然变得灼热,仿佛置身火海。
林尔善的眼眶倏地红了,慌忙捂住胸口,仿佛无法呼吸。
房子明见状,瞪大眼睛,连忙扶住他,惊叫道:“医生,你怎么了?!”
超强共情的心软医生!
这场“大火”来得猝不及防,片刻后,林尔善定了定神:“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了。”
房子明扶着他,到一边的长椅上:“您先休息一下吧!”
“好……”林尔善依言坐下,摘下口罩大口喘了几口气,瞥见墙上挂着手消液,立刻伸手喷了好几泵,在掌心搓几下,拢在鼻翼旁,深深吸了一口,眼前的幻象终于渐渐散去,心跳也平复下来。
房子明看愣了:“原来酒精还有提神醒脑的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