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霁转回头。
人群里挤过来了一人,白明霁一愣,钱家大?公?子?
晏侯爷也?认出来了,那条腿实在是疼,熬到现在,脸上?的颜色都变了,“晏某感激都来不及,怎会?嫌弃。”
钱家大?公?子赶紧带着小厮到了晏侯爷跟前,蹲下身撩起他裤腿的那一刻,纵然是一向稳重的钱家大?公?子,也?不免深吸了一口气?,那条腿肿得不成样?,皮|肉上?还?能看到了一道道的刀伤旧痕,钱大?公?子敬佩地?看了一眼晏侯爷,突然转身,神色肃然地?吩咐小厮,“先去?买药,派个人去?府上?立马把府医带过来,有什么事,全由我来担……”
白明霁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前世?宁被他父亲一刀杀死,也?不愿意?继续盗取他人功劳,确实是个正直之人。
有了钱家大?公?子开头,也?不需要他回去?请府医了,在场的几个大?夫陆续到了晏侯爷跟前,以人墙围成了一道屏风,替晏侯爷治疗腿伤。
朱国公?见形势慢慢地?超出了掌控,逐渐趋于不利,有些安耐不住了。
马背上?打了一阵转,等不了了。
他与晏侯爷斗了十几年,眼见就要将他置于死地?,绝不容许出现任何差错。
何况自己?的儿子还?在对?方手里。
他刑部要护晏侯府周全,那就一道杀,朱国公?转头同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咬牙道:“杀!”
在场守护的乃刑部姜主事,早就知道朱光耀不会?轻易妥协,在对?方的人马冲过来之前,紧紧相互,“放箭!”
刑部侍郎阎王的称号,并非浪得虚名,为了避免被仇家取了性命,走哪里随时都会?有一队暗处的弓箭手。
双方杀在了一起,人群顿时阵阵尖叫,围观看热闹的人这?才知道害怕,一时之间四处逃窜……
晏家的人手上?戴着镣铐,哪儿都去?不了,只能坐在中央,看着两队人马厮杀,听天由命。
二夫人吓得发?抖,死死地?抓住了一旁二娘子的胳膊,又不忘担忧地?看向自己?的儿子。
二公?子手里的那把刀倒是出奇的稳,几回把要跳起来的朱世?子按在了地?上?,脖子上?已被留下了一道血痕,朱世?子一口牙落了一半,吐词不清地?怒吼,可到底不敢再动。
白明霁护着晏老夫人,面色镇定。
这?一场磨难,晏侯府经历一回也?好,不要人人都指望着晏侯爷和晏长陵,要知道,祸事一旦起来,每个人都跑不掉。
厮杀了大?抵有一炷香的时辰,国公?府的援军到了。
原本占着上?风的刑部,突然处于下风,侯府的人个个都紧张了起来。
在二夫人开口惊呼之前,白明霁先制止住了她,“闭嘴!”转头同身边的表姑娘道:“照顾好晏老夫人。”又起身,看向了钱大?公?子那边,几位大?夫显然也?受到了影响,白明霁稳了稳心神,同几人道:“劳烦各位继续医治侯爷,狗贼即便要来,也?会?先踏过我晏家少夫人的尸首。”
说完捡起了地?上?的一把剑,从?二公?子手里揪住了朱世?子的衣襟,托着他走到了前方。
她从?白家祖父那学会?了一身功夫,前十七年只为自保,往后她将会?为了家人而?战。
有晏长陵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白明霁的刀对?准了朱世?子的脖子,一步一步往前,逼退了冲上?来的死士,仰头看向马背上?的朱光耀,平静地?问道:“国公?爷,当真不要世?子的命了。”
已经到了这?一步,朱光耀早已豁了出去?,今夜晏侯府的人必须得死,赌的是她白明霁不敢真要了自己?儿子的命。
说到底,她是白家的人。白尚书与自己?可是一条船上?的人,她一心袒护晏侯府,就不怕白家出事?
他早已派人去?告之白尚书了,这?时候想必也?快到了,提醒她道:“白尚书在来的路上?,白大?娘子,仔细手里的剑。”
他不说,白明霁险些忘了,这?一世?的白之鹤还?活着,可又如何,还?不如死了。
见他迟迟不退,白明霁手里的长剑没有半分犹豫,剑刃刺入了朱世?子的脖子,鲜血涌出,朱世?子一声惨叫如猪嚎。
白明霁冷声道:“我手里的剑稳不稳,那就得看国公?爷了。”
朱光耀没想到她会?如此冥顽不灵,那晏侯府一堆的老弱病残,有什么值得她护的。可对?面的白明霁面色坚决,疯魔了一般,手里的剑仿佛下一刻就要割断他儿子的脖子。
朱世?子面部被她一竹竿击中,本就晕死了一回,如今一张脸高高地?肿着,已经没法看了,再耗下去?,迟早得死。
朱国公?咬紧了牙,只得往后退。
好在,白纸鹤终于来了。
接到国公?爷的消息后,白之鹤一刻都没敢耽搁,匆匆驾马而?来,马匹到了朱国公?身后,翻身而?下,走上?前待看清跟前的状况后,面色难看至极,呵斥道:“白明霁,把刀放下!”
白明霁看着跟前已‘死’过一回的父亲。
上?辈子有自己?和晏长陵的干涉,他被形势所迫,又或是良心发?现,到底没有在那份圣旨上?落下兵部的印章,而?这?一世?,凭他此时能站在这?儿,必然已被朱光耀设计成功,站在了同一条船上?。
这?样?的结果,白明霁很是恶心,她至今还?记得他送给自己?的那条白凌,还?有雨夜里的那一巴掌,眼里的厌恶没有半分掩饰,讽刺地?道:“白尚书,吃软饭不为耻,靠女人也?不羞耻,可一个人一旦把自己?为人的道德都丢了,那便离身败名裂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