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剑锋折射的日光不断晃过,像是要将这天地切碎。
短短一刻间,竟已过了百招。
下一刻,剑鸣戛然而止,破妄的剑锋直指霁寒声眉心,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
谢衡之利落收剑,评价道:“很好。”
霁寒声收获颇多,感激道:“晚辈,受教。”
他略一颔首,微笑道:“我听过你,看来你在姑射山修行很好,介意我直呼你寒声吗?”
“不……不介意,我也仰……仰慕前辈……许久。”
霁寒声竭力想要说得通顺,话出口还是磕磕绊绊,不禁面色羞红。
谢衡之倒是没有放在心上,说:“替我告知你师尊,晚些我会亲去拜访。”
霁寒声应下后,收剑回到原位,一向稳住的步履都显得轻快了许多,他小跑到虞禾身边,眼眸亮亮的,握着剑激动道:“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好厉害!”她赞叹。
虞禾说完,目光再看向道场中央的时候,已经寻不到谢衡之的身影。
她忍不住想,有朝一日,或许她也能与谢衡之切磋一次。到那时,他或许已经忘了虞禾这个人,但她一定还记得谢筠,永远都要记得。
——
三秋竞魁开始后,谢衡之百忙中抽出时间,去红枫小筑拜访了许留云。
透过小窗,能看到太阳底下,有几个白衣身影格外显眼,他们排成一排,每人手上举着两个花盆,看起来是在受罚。
其中有个人举的花盆最小,身影却是摇摇欲倒。
谢衡之看清了是谁,并没有太多意外,平静地收回目光。
许留云叹气道:“弟子顽劣,让你见笑了。”
处罚弟子的事见怪不怪,谢衡之作为师无墨首徒,偶尔要负担起大师兄的责任,经他手处置的修士也不在少数。他自问不是个严苛的人,偶尔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旁人犯了什么错,他实在不关心。
但今日闲暇无事,他竟也下意识问了一句:“哦?敢问这几位所犯何事?”
许留云提起这事就没好气,道:“今日没有没有比试,他们不好好修炼,竟躲在后山和其他仙门的修士打牌,玩物丧志!”
他说着又叹息道:“你看到中间那个女弟子了吗?尤其是她!第一个上前,输给瑶山的人,输得一塌糊涂。几个师叔师兄要上去帮她赢回来,反而越输越多。
()耽误了修炼不说,还丢尽了姑射山的脸面。()”
谢衡之的指腹摩挲着茶盏边沿,脑海中莫名浮现了一些画面。
印象中,那人的牌技一向不好。
起初在外游历,也会结识些友人,有人约着玩博戏,她自告奋勇参与,输得愁眉苦脸,再换他上去大杀四方,亦或是二人同台,少不了要喂牌给她。
偶尔彼此对弈,也要一让再让,他输得多了,便也让她自觉牌技高超。
谢衡之轻笑,说:姑射山门规严格,弟子不擅博戏,不正说明往日是一心修行。?()_[(()”
许留云面色稍霁,朝底下一排人影瞥了一眼。
“前辈来此有段时日了,要带弟子前往剑宗一观吗?”
晖阳剑宗是九境剑修实力最强悍的一脉,姑射山一派行事作风颇为清高,在旁人争先恐后排着队要去剑宗拜访的时候,姑射山遗世独立,始终没有要前去的意思。
但既是对方邀请,与那些不顾仪态争抢而去的仙门不同,姑射山又何必太过自傲。
许留云点头。“正好,今日还有时辰。”
说着便叫来弟子吩咐了几句。
目光掠过小窗,谢衡之能看到那名弟子跑了过去,对着受罚的众人说了什么,一行人如获大赦,纷纷放下花盆揉肩捏手。
——
姑射山的弟子听闻能去晖阳剑宗切磋交流,自然都高兴不已,比起在前辈的监督下严苛修炼,去剑宗如同游玩一般。
一行人言行仍是端正,眉眼却是掩不住的欢欣雀跃。
霁寒声走在前方,不用刻意寻找,便能在众人之中一眼看到谢衡之。
无论在何处,他总能自然而然成为焦点。
他带着其他同门走上前去,向谢衡之及晖阳剑宗的前辈们行礼问好。
霁寒声抬眼时,却发现谢衡之的目光,似乎从他身后的同门身上一扫而过。
“前辈……师父在……”他想着,师父与谢前辈晌午才见过,午后要去幻音法宗拜访,应当告知过才是。
“此事我知晓。”
霁寒声点点头,心想着,那或许是他想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