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行白抱着人坐在碧月泉中,他的手在微微抖,灵力小心翼翼地往季观棋体内输入,一边扭头对乔游道:“去找万花宗主来。”
乔游听到乌行白这熟悉的音调,稍微愣神了一下,对上自家师尊不耐烦的眼神,一时间才反应过来,他艰难爬起来,本想上前查看一下季观棋的情况,奈何乌行白护得太紧,以至于乔游都不敢上前,他只得应道:“弟子这就去找万花宗主过来,这是我所有的丹药,师尊……”
乔游将乾坤袋里的丹药一股脑全部都倒了出来,然后才捂着胸口踉踉跄跄朝着外面跑去。
“对不起,观棋。”乌行白心疼极了,好不容易才将季观棋养好了,结果他又因为自己而受伤,这种恐惧感让乌行白记起上辈子失去季观棋的感觉,看着对方气若游丝地靠在自己怀里,脸色惨白如纸,鲜血一口一口地呛出来,乌行白的都不敢用力搂着他,他感觉季观棋已经经不起一点力气,再用力一些,他就要碎了。
如果不是因为他,季观棋也不至于自伤,更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他是自责的,是内疚的,但这种情绪在季观棋的伤势面前显得苍白无力,最是无用。
乌行白不明白,明明自己一直想要对季观棋好,为什么总是伤他最深。
万花宗主来了之后也吃了一惊,她连忙探寻了一下季观棋的身体,而后道:“还好还好,幸好你那一掌没有打下去,不然你现在给他收尸就行了。”
乌行白脸色愈加难看,他唇角微抿,抬手轻轻擦去了季观棋脸上的血污。
“我看你都有力气打架了,想必恢复不错,不愧是镇南仙尊,只是你这也□□将仇报了点。”万花宗主也是个会捅刀的,句句都朝着乌行白的心窝子上捅,她道:“若是不想看他活着,之前何必苦苦求我。”
“我……我那时脑子昏,不记得他了。”乌行白不是要为自己辩驳,他只是觉得有些难受,轻轻将季观棋搂在怀中,哑声道:“我……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我真的……我……”
一向能言善辩巧舌如簧的他难得也有这样结结巴巴说不出话的时候,也只有在伪装是才会装作话少,可如今他是真的连一句完整的话都颤着声音说不出口。
看他这样狼狈的样子,万花宗主也没有再说什么,收回了玩笑的心思。
她看出来,乌行白是真的非常内疚,甚至可以说是很痛苦。
“其实没什么大事了,你抱着他在碧月泉好好休养,明日就是月圆之夜。”万花宗主说道:“带月圆之夜之后,他的伤应该就好的差不多了,他虽然是自伤严重,却也不是愚蠢,没有伤到心脉和其他重要脉络,好好养着便是了。”
乌行白沉默了下来。
“倒是你,你身上的那些东西,劝你不要继续解开了。”万花宗主指的便是返生符文,她道:“你比我更知道这些东西全部解开的后果,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好。”乌行白声音低哑地应了一声。
万花宗主将一些极好的丹药都给了他们,甚至还将一些直接融化成水放在了池子里,临走时道:“为了你们,我可是下血本了。”
“多谢。”乌行白说道。
万花宗主忍不住停下脚步,她多看了乌行白几眼,又看了眼季观棋,想起季观棋拿走的万灵草,一时间有些唏嘘。
若是乌行白知道季观棋是准备赴死的,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若是季观棋真的死了……
万花宗主眼神微微沉了沉,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感觉如果有朝一日季观棋会死,那乌行白一定没法独自存活于世。
月圆之夜,被困在林子里的魔宗之人倒是出来了,第一时间就是赶去了碧月泉。
而他只看到一人坐在碧月泉中,走近一看才现对方怀里还抱着一个人,刚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就听到坐在泉水中的人开口道:“许关凤。”
被称为“许关凤”的人一愣,而后冷笑着道:“这碧月泉今日倒是无人看守,难道你们宗主没告诉你今日我要来此吗?”
“他的手臂是被你伤的。”乌行白轻轻摸了摸季观棋手臂上的伤口,之前季观棋的手臂就是受了伤,现在绷带还缠在上面,这话的语调很平静,以至于许关凤虽然感觉到了不对劲,却没有放在心上,冷声道:“你是谁?装神弄鬼。”
他的武器悄悄藏于手中,想要给这人一个偷袭,却见对方直接转过身,雾气稍稍散了一些,许关凤生命的最后一刻看到了池中之人。
“镇南……”他也只能吐出两个字,头颅便直接被斩下,在地上滚了几圈。
因为贸然动用灵力,尚未完全恢复的乌行白唇角溢出了一丝血痕,他漠然擦去,低头看了眼还在昏迷中的季观棋,确定对方没有受到影响,这才松了口气,继续给季观棋梳理杂乱的灵力。
青鸾从山顶掠过,一只爪子抓住了许关凤的身体,一只爪子抓着头颅,而后振翅飞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