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什么事都求助我。这么不负责任,将来怎么担当大事?」
提摩西还不及回应,一声犀利的长啸破空而来。眨眼间,一只威武的猎鹰已经停在文森特手臂上,尖利的喙里还衔着杂七杂八的头发和衣服碎料之类。可怜的人们无端遭受了这无妄之灾。
提摩西一惊,身子瑟缩更剧。
雷克斯也不是好惹的角色,一看提摩西在这儿,顿时冲他瞪圆了鹰眼,喉咙里咕隆咕隆。
克劳狄微微颔首:「雷克斯,过来。」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呼唤雷克斯到身边,自己也吃不准,这只骄傲与主人如出一辙的老鹰会不会听话。但异常顺利地,雷克斯扇动长翅,一跃而起向他飞来,伫在了他肩膀之上。
他松了口气,转身看向缩成小小一团的提摩西,严肃地命令道:「向它道歉。」
「将军……」装苦。
「提摩西。」不吃这一套。
那就没路可退了。
提摩西畏缩地眨眨眼,终于鼓起勇气,对雷克斯鞠了老大一躬,大声道:「对不起——!」
雷克斯拽得很,照旧咕隆咕隆,仇愤的眼神摆明不屑一顾。
「别这么小气。」克劳狄瞄向爱记仇的雷克斯。
雷克斯看看他,又瞟瞟大躬还摆在那里的提摩西,终于停止了恐吓性的呼声,但仍高傲地把脑袋扭到一边。
克劳狄失笑:「好了,提摩西,雷克斯原谅你了。」
「真的?」提摩西小心抬头,见雷克斯没再一副虎视眈眈的吃人目光瞪着他,这才松了口气,随即,又开始得寸进尺,「那,我可不可以摸摸它?它的毛好漂亮啊——」
文森特慢慢踱过来,冷冷道:「手也不想要了吗?」
刚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迅速收回。提摩西不满地鼓起腮帮:「真不公平。伊瓦大人也就算了,为什么让将军碰也不让我碰?」
「你不妨自己问它。」克劳狄挑眉。
「我不敢。」提摩西小脑袋飞摇,瞪着高傲得让人咬牙切齿的雷克斯半晌,又一脸羡慕地望向克劳狄,开始大拍马屁,「将军好厉害喔,连这么凶的家伙都听你的话,难道你精通鸟语吗?……」
「…………」
下午的奥利弗府邸,仆人们各自忙碌家事,而主人奥利弗与文森特等人清晨就已出行。大征之期迫近,片刻也难以得闲。
一楼大厅,克劳狄静静坐在长椅中。门外明媚的阳光在大理石地面上流淌,反射出温暖的热度。
等待。
现在唯一要做的事,就是等待。
不经意间,从大门照射进来的阳光中,覆盖了一抹高大的黑影。
克劳狄豁然起身望去,一个相貌堂堂的年轻男子站在门中央,身披锃亮铠甲,浅褐色短发梳向耳后,清爽又神采奕奕。
克劳狄的眉心微微一动,抬脚向着来人走去,对方停了片刻后也向他大步迈来。迎面就是一个结实有力的拥抱。
艾伦紧紧环住他的肩膀,沉声道:「你好吗?老朋友。」
克劳狄笑笑:「很好。你呢?」
「我也是。」艾伦拉开两人的距离,朝他胸口轻轻捶上一拳,欣慰地感叹,「你还是没有变啊。」
克劳狄眉头一挑:「如果我变了,我就不再是克劳狄&8226;戈第安。」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艾伦大笑,富有力度的手掌又在他胳膊上下使劲揉捏,冲他眨着戏谑的眼,「是不是很久没练剑了?有点不够强劲了喔。」
克劳狄夸张地叹了口气:「没有你做对手,我该和谁练呢?」
艾伦又笑,随即正色道:「信上写的是真的吗?你打算和文森特连手?真要拿下罗马?」
「不错。」克劳狄点头,蓝眸中一道掩饰性的深沉飞闪而过,「原本不想把你牵扯进来,但我知道如果不通知你,到时你一定又要怪我。」
「那是当然。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告诉我,看我怎么修理你。」艾伦笑嘻嘻地威胁,而后拉起他的手,严肃地说,「先不说这么多。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们就立刻向军团的将士们说明一切。虽然我了解你,但其它人似乎对于你弃那么多属下性命不顾的传言有所不满,还是对他们解释清楚比较好。」
「我知道。」提起这事,克劳狄不禁一阵无奈。文森特亲手给他扣上的这块黑锅可不是好背的。
「那我们走吧。」
艾伦拉着他就往外走,他突然刹住脚步:「等等。」转过身,拿起挂在长椅后的黑色斗篷披在身上。
看到艾伦疑惑的目光,克劳狄无奈解释:「不管怎样,我现在的身份可是国家头号要犯。」
艾伦恍然大悟,拍着他的肩膀,满怀信心地说:「只是一时。很快你就会成为国家头号领导人。我等这一天可是等很久了。」
尼科米底亚的大街上,两匹深棕色骏马一路疾奔。马上一人虽有战争磨损却仍锃然的军盔令人眼前一亮,身旁的黑色斗篷随风翻飞,无法比拟的庄严。两马并驾齐驱,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闪电般向城门奔去。
三万名『帝国之刃』军团士兵,就驻扎城外山坡之上。
转眼两人已经到达山脚,远远望去,山坡中央至上一个个灰色军帐分列排开,整齐而朴实。
因为艾伦并未向部下具体说明为什么突然赶来尼科米底亚,只知道不为作战,因此士兵们大多自在谈笑,没有过多紧张感。至于克劳狄向艾伦提及的事情,虽然他们从几个指挥官口中略有耳闻,但没太当真。
一心为国征战的帝国之刃突然对国家倒戈相向,这件事的真实性实在难以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