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药愣了愣,心中突然打起鼓来。深潭风波渐平,镜般的水面映着二人的倒影。秋意云尽管衣裳浸湿,发髻散乱,也自有他的风采。倒是木药,脸上的浓妆被水化开,满面的脂粉喝水滴落,看着就可怕得紧。所谓化了妆的人第一怕水,第二才是怕死呀!
木药捂着自己的脸,抹了一手的水粉。他心想:自己此刻定然比鬼还难看!
他和万艳谷的任何人一样,都是视容貌为自己的第二条性命,在他们看来,毁容是比不举更惨的事情——当然,浓妆化水,也算得上是『暂时的毁容』,所以也是很悲惨的。
秋意云却从袖中拿出一条汗巾,轻轻地印到木药的脸颊上,说道:「也别这样,我给你抹一下。」
木药愣了愣,瞪大眼睛说:「我这样你还能对我细意款待?」
「我只盯着你的眼睛看就好了。」秋意云一边拭擦着他的脸颊,一边柔声说道,「其实,我只要一看着你的眼睛,便觉得难以移开了。」
木药道:「你刚还说我是色衰艺妓!」
「都说那是故意激你,若不激你,我哪里知道你现在脸色竟是如此?」秋意云已将木药脸上的脂粉全部擦净。此刻,木药倒是素面朝天,嘴唇苍白,好像结了一层霜,脸色很是诡异,尽管有着天然的光泽,但却是白中透青的,犹如一块月光下的碧玉。
秋意云似是十分忧心的聚拢眉峰,问道:「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青白的?又故意用浓妆遮盖,是不是染了什么顽疾?」
木药这张脸是炼邪功炼来的,早已失了人色,如同魔魅。可他自不会告诉秋意云这个。他便叹了口气,说:「秋郎,你不必忧虑。我乃是万艳谷的主人,医术十分高明,自然不会有大碍。」
秋意云却仍是说:「我唯恐你能医不自医。」
木药便掩面道:「不提也罢。」
秋意云忙扶着木药,说道:「其实……自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我时时刻刻都想念着你,不过,之前我们分离,是因为萧门主要你谨守门规,你自是个尊师重道的,我也不愿看你承受违逆师命的罪名,只能默默离去,祈求能梦一梦你,那便是福气了。」
木药默然不语。
秋意云继续情深义重地说:「后来萧门主失踪了,却轮到我惹上麻烦。你也知我身上惹了多少是非,若是跟你太亲密,唯恐会惹祸给你。」
木药默然一阵,便道:「你这话何以说得如此见外了?」
「到底是我与你见外,还是你与我见外?」秋意云叹道,「你为何生了病也不让我知道?还涂脂抹粉的打扮,故意隐瞒病情。」
木药却道:「秋郎,其实我命不久矣,若能与君再度春宵,便于愿足矣了。因此才会作这番打扮,希望能博得你的一点怜爱。」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秋意云说着,将手指抚上木药苍白的嘴唇,说道,「脂粉并不适合你,只会把你的美掩盖。你这个样子,就很好了。」
「秋郎!」木药便倒到秋意云的怀里,心中盘算着要分多少晚将秋意云吸干。
「木儿,你太傻了。」秋意云抱着木药,心中盘算着还要撒多少个谎才能回去和义父睡觉。
木药便抬起头,双眼泪汪汪地说:「秋郎,你难道就不能再拥抱一下我?温暖一下我么?」
秋意云答道:「你现在这个身体,更不适合欢爱。应当好好养病。等身子好了,再说其他吧。」
木药却道:「你莫不是嫌弃我残病之身?我这个病,根本好不了!」
秋意云却道:「听闻《玄金宝典》可强身健体,祛除寒病,不知它可否助你?」
木药一听到『玄金宝典』四字,心里立马燃起了一把火,脸上却依旧是那梨花带雨的模样,低声道:「大概是可以的,然而,这武学已经被人盗去了。」
秋意云沉吟了一阵,才道:「《玄金宝典》真的可以帮你吗?」
木药悄悄打量秋意云的神色,只见秋意云脸上一片的愁云惨雾,眉似双峰聚拢,愁云缭绕眉间,似是思索什么,又似是挣扎矛盾。木药一早就私疑杨不飞盗取了《玄金宝典》,听了秋意云这话,更坐实了这个猜想。可他依旧装作娇柔地说:「能帮我也没有用。谁知道它现下何处呢?」
记得红衣蝶飞来
秋意云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便握起木药的手,说道:「你的手何以如此冰冷?」
木药不知秋意云为何转移话题,只能半低着头,说:「我本就冷,还望秋郎多抱抱我。」
秋意云却苦笑道:「你信我,我会帮你想到办法的。」
木药便睁大眼睛,说道:「你能想到什么办法?难道宝典真的在……」
「不是!」秋意云断然道,「家父并非宵小之徒!只是家父知道一些萧红药失踪的事情,只对我说起了。所以我对于宝典的下落已有了七八分的猜想。」
木药也觉得杨不飞体弱气虚,要加害萧红药也不大可能。他之所以将矛头指向杨不飞,为的只是引武林盟和天下一庄到此地相争。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木药泪汪汪地说,「难道师父真的遭遇不测了吗?」
秋意云柔声说:「我答应了义父,不能将他看到的事情讲出去的。不过你不是别人,等义父的车驾来了,我就带你去见见他。你这么乖巧伶俐,他自然会喜欢你,到时我再求他跟你说。你既是我的人,又是萧红药的弟子,义父这么通情达理,一定会告诉你的。」
木药现在一心要求《玄金宝典》,自然不打算活捉秋意云练功了,不仅如此,他还得要装作柔情百转来哄秋意云,好让秋意云帮他找到武功秘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