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了因师太一双秀目直直盯住自己,荣灵儿满脸疑惑地回望过去,眼前这名师太自己明明是初次相见,但却给其一种莫名的熟悉亲近之感,她用力眨了眨眼睛,这近在咫尺的师太身形竟有些模糊起来。
“啊…刚才贫尼有些失神,施主见笑了!快坐快坐,清音奉茶!”僵住短短几息,了因师太身躯猛地一震,像是从梦里一下回过神来,一迭声的将李三响二人让到座椅上,清音乖巧地端起茶壶,在两人面前的杯子里斟上一杯清茶,一股沁人心脾的茶香顿时弥漫开来。
“我看两位施主宅心仁厚、英气内敛,小小年纪在修行上能取得如此成就,敢问是哪个宗门调教出来的高徒?”了因师太端起身前的一杯清茶,轻轻啜了一口,眉目间重又恢复了清冷之色。
“回师太,晚辈李三响,乃是千机堂门下,这是荣灵儿,拜在道衍宗长春仙子门下。”李三响回道。
“荣灵儿!你姓荣?!”听闻此言,了因师太身躯又是触电般一震,端在手中的茶杯竟有些摇晃起来。其轻轻放下茶杯沉默片刻说到:“昔年我与那长春仙子倒有过数面之缘,是个敦厚严谨之人。至于这千机堂,这几年在秦家主持下,门下弟子多有乖张暴戾之徒,倒难得出现你这样的青年才俊!”听其口气分明对千机堂门下弟子多有不满的样子。
“今日你两个救下小徒,就是与自在庵结下善缘,这里有两枚信物,不管我在不在庵里,你们凭此信物都可以随时来这里。当然,这两枚信物也是高僧大德开光的法器,可随身佩戴趋吉避凶。”了因师太一翻手,两块上面镌刻着观音佛像的方形玉佩被其拿在手中,清音连忙接过来,递给李三响二人一人一枚。
“清音,你带这位女施主到大殿上柱香吧,我有些话还想单独和这位小哥聊聊。”了因师太说罢闭上双眼,好似有些疲累一般,清音领诺一声,带着荣灵儿径直向前院大殿走去。
约莫一刻之后,李三响从自在庵后院正房里闪身踱步而出,素常沉稳平静的脸上竟现出一丝震惊和疑惑,其一手把玩着一件状似玉石雕刻而成的拇指大小金刚佛像,一边缓缓迈步向前院大殿走去。
不出所料,在与了因师太单独交谈时,这位相貌与荣灵儿有几分相似的出家人,向李三响详细询问了这位小师姐的出身来历。当听到李三响所述荣灵儿出身大宛边陲浣梦谷之时,虽然刻意遮掩,但李三响仍从了因师太的言谈举止中捕捉到一些端倪:这位跳出三界的大师与浣梦谷、与荣灵儿之间应有绝不寻常的世俗关系!虽然影影绰绰的猜到些什么,但这位了因师太最终却没有透露任何加以确认的口风,就像窗外的春色,满园芳菲,唯独一夜东风了无痕!
短暂的情绪波动之后,了因师太迅恢复了平静,她拿出一件拇指大小的青色玉石金刚佛像,说与荣灵儿一见有缘,叮嘱李三响将这件玉石佛像转交给灵儿,说这是其亲自开光加持的佛门法器,让灵儿务必贴身佩戴、趋吉避凶。了因师太同时嘱托李三响要尽力照顾好荣灵儿,并让李三响对两人之间的谈话内容严加保密,绝不能透露给外人尤其是荣灵儿半分。对这位自己内心隐隐有些亲近之感、同时与荣灵儿关系匪浅的出家前辈,李三响自是尊崇有加,其思忖片刻后,便一脸认真地答应下来。一方面自是不能辜负这位出家前辈的信任,另一方面全力照顾好荣灵儿本就是李三响心底里的想法。这些年来,失去父母兄长的李三响早已不知觉间将荣灵儿当做自己最亲近之人,对此要求自是满口应允。了因师太见此喜上眉梢,拿出一枚淡金色的玉简当场赠与李三响,说该玉简是自己当年出家不久,偶然外出历练时,从一位坐化大师的衣钵处得来的一部佛门修炼秘法,自己对这部功法虽只参悟一二,但已觉受益匪浅,特将这部秘法拓印下来赠与李三响。对这一示好之举,李三响自是会心一笑,将该玉简收入囊中。
“三响,我刚刚卜了一卦,非常灵验啊!你也来占一个吧?”刚刚悠悠踱到前殿的李三响,抬头望见荣灵儿一脸喜哄哄的迎上前来,看样子卜算结果让其满意非常。
“占卜今日倒不用了,你的运签就代表我的。我在佛祖面前上柱香,咱们就返回宗门吧!”李三响笑着回道,说罢请出一炷香,在前殿供奉的观世音菩萨像前恭恭敬敬地礼拜起来。礼毕李三响拉着荣灵儿,和黄衣少女辞别后,两人相伴着离开了自在庵。
“三响,我总觉得那了因师太很不简单,一个聚魂期的修士能甘居荒僻之地,终日青灯古佛相伴,换了我早闷死啦!并且…”穿过那片桃林,荣灵儿一手把玩着李三响转交的那件青色玉石佛像,一面若有所思的扭头向身畔的李三响说道。
“并且什么?”李三响微微一笑。
“不知怎的,这位师太给我一种莫名亲近之感,刚才那种一见面的感觉,就好像和一位久未见面的亲人相聚一般。你说奇不奇怪?对了,我出去后,了因师太给你说了些什么?”荣灵儿停住脚步,站在李三响面前问道。
“佛法讲前世因果,或许你们前世便有缘分罢!有缘便随缘,有空多来见见便是。至于我们之间的谈话,她问了些你我的出身来历和功法传承,我向其请教了一些功法修炼方面的困惑,可是大有收益!”李三响语气平淡、半真半假的回道。他倒不是因为承诺在先故意欺瞒这位小师姐,而是觉得拿一些揣测之事告诉荣灵儿,只会扰其心神、徒增烦扰而已,对于那些可能伤害到荣灵儿的言谈举止,李三响自是下意识地从心底屏蔽掉。
“唔…”荣灵儿点点头,视线从李三响脸上一转,漫无目的地望向四周盛开的桃花,脸上浮现一丝患得患失的神色。“对了,三响,我听说你在宗门约斗中战胜了一名引气巅峰的高手,快说说,你用的什么神通?还真是‘三日不见,刮目相看’啊!快施展出来让我见识见识!”荣灵儿话锋一转,一脸似笑非笑地盯住李三响说道。对这位重新恢复古灵精怪的小师姐,李三响不禁又是一阵头大。
半晌之后,李三响目送这位小师姐心满意足地踏进道衍宗所在“叠翠山”的山门之后,转身步履轻快地返回千机堂自己的洞府宅院,在静室一角坐定之后,他翻手取出那枚淡金色的玉简,神识浸入其中,篇“南明心经”四个金色古篆文映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