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北庭撇了撇嘴。
还风雅,你是那风雅的人吗?
二人盘坐无极殿前,一壶好茶,两壶云子,趁着月色,别说,还真他娘的有些风雅。
“晚辈棋力不似二姐,只怕难登大雅之堂。”
袁北庭此话倒不假,袁雪颜作为大梁棋坛甲,谁若说棋力能胜她就是扯淡。
不过,袁北庭自梅山回来之后,便没少被二姐逼着下棋。
为了能赢二姐一局,什么《棋诀》、《玄玄集》、《石室仙机》这些能够震惊棋坛的仙品棋谱,被他翻了个遍。
虽说最终还是未尝一胜,但他的棋力在袁雪颜的打熬下,若一般人想在他手上赢棋,却也不是什么易事。
“无妨,不过作玩乐之举。”
二人猜先后,袁北庭手持黑子,率先起手三三,这一挂角,被当年大国手施襄夏称为最佳起手式。
赵永清也不慌,直接以星位对之,削弱了袁北庭起手式的战力。
接下来,二人各十一手的黑白落子,算斗得旗鼓相当。
只是这袁北庭的黑十一断让赵永清微微愣了神,落子也不如之前迅,反复思量后才提子落子。
所谓棋从断处生,袁北庭接下来的布局,皆由此一断而成,而赵永清只能一路隐忍,终在白三十八手,才将将稳住局势。
“前辈找我难道只是为了下棋?”袁北庭一边落子布局,一边看着赵永清说道。
赵永清抿了口茶,缓缓开口:“世子殿下有何想问?”
“晚辈倒还真是有一事不明,听闻前辈最不喜阿谀奉承之人,为此还将龙虎山的老天师骂的吐血。”
“不知前辈为何今日见了我,倒像是宫里的太监那般,热情地过火。”
赵永清听了袁北庭一席话,口中的仙茶直接呛住了嗓子眼。
他娘的,你小子骂人还真脏。
待咳了一阵后,赵永清才开口说道:“龙虎山的老天师,只是因为贫道看不惯他自诩道教正统,看不起其他道观的样儿,与那大梁皇室无关。”
“说到这儿,世子殿下若有兴趣,可去天师府看看,顺道说说贫道的字如何。”
看着赵永清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袁北庭就不禁感叹,当年老天师究竟是遭受了怎样的折磨啊!
见袁北庭不语,赵永清接着说道:“世子可还有疑问?”
“有,不知前辈找我究竟所为何事?”
“不知世子如何看待这棋盘上的棋子?”
袁北庭听后会心一笑,原来如此。
为何世间无论是文人墨客,还是英勇武将都喜欢下棋?因为这是他们唯一可以掌握自己所有力量的方式。
每一颗棋子如何布局,如何利用,都由他们自己说了算。他们想着以这棋局代这天下,凭借自己的力量,一步一步吞噬对方,成为这天下的掌控者。
虽是落子云盘,但却行于天下,芸芸众生,都不过是这棋局的棋子罢了。
“晚辈拙见,这棋盘上的棋子被一股它们不知的力量推着走,舍弃也好,利用也罢,这些不过是在棋手的须弥之间。”
“棋手决定着它们的命运,而它们只是棋手掌控这棋局的手段。”
“那不知世子殿下是棋手还是棋子?”赵永清笑问道。
“这世间如此之大,谁又能说是这世间的棋手?宫里那位?他不能,我也不能,但我若是棋子,那也是能一口咬掉棋手手指的棋子。”袁北庭轻笑道。
“有趣,世子殿下此番回答倒还真是有些出乎贫道意料之外。”
“是啊,这世间如此之大,我们每个人都是棋子。”
“贫道倒也听说了一些世子入江湖的传闻,北境王想为世子谋个逍遥,可世子认为,自己真能脱于这棋局之中吗?”
袁北庭听后,不由得陷入沉思。
自古是身入庙堂后,再无清闲家。老头子想为自己谋个逍遥,哪怕是拼了这北境王的位置,自己倒好,一入江湖便是杀机四起。
若是最后真落得个逍遥世子也就罢了,怕就怕只是落得个自己以为的逍遥世子,到时莫不说成了棋子,就是咬伤一口下棋之人都是难上加难。
自己或许真得起手个什么三三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