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么高的地方,我就好想跳下去。”她突然说:“底下像是深渊。”
深渊对她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林向珩的手在身旁紧握住,他额上青筋隐隐显露,足足三十秒,他手才又松开。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想不开的时候啊。”赵喜漫头也没回,“人反正迟早都是要死的。”
她这不是想不开,她是想得太开。
任何人都会恐惧死亡,赵喜漫也是,她曾经最害怕自己死去,一想到人死之后,会完完全全的失去意识,失去和这个世界的联系,她就觉得特别可怕。
后来她站在死亡的边缘线上,好几次掉进去,她于是开始对死亡这件事释怀。
来得痛快点也好。
她这么想。
“我外婆死的时候,我是突然接到医院的通知,那一瞬间我觉得天都塌了,我往医院跑,边跑边哭,我那时想的是,我在这世上彻底没有亲人爱我了。”
亲人的离去是一辈子的潮湿,会在之后的很久都无法释怀,更何况那是喜漫唯一的亲人。
没有了亲缘的联系,就会对生命也看得淡然。
她甚至没办法知道外婆在弥留之际说了什么。
她永远都没办法知道了。
缆车到达最高点然后慢慢降低往下,十五分钟很快过去,到达山下,林向珩先下来,他站在台阶下,朝赵喜漫伸手。
“小心。”他低声嘱咐了一句。
这一声温柔的撞击了赵喜漫的心。
她低着头,慢慢把手伸过去。
林向珩握住她的指尖,手臂力气很稳,扶着她慢慢跨下来,再次低声询问:“好点了吗?”
往前还要走几百米,才能到住的地方,赵喜漫就算自己不能走也得走才行。
在山上也就算了,没有谁看到,到山下同事们都在。
林向珩知道她的想法,于是他松开了她的手。
慢慢往前走她也可以。
这个时间大家还在吃早餐,赵喜漫说她不想吃了,想回房间休息。
林向珩有话要说,但话停在喉咙里,还是没说出口。
他看着房门关上。
赵喜漫回到房间,换了身衣服,她脑袋隐隐的疼。
手机上收到一条林向珩发来的微信。
他说:下午三点出发回去,中午想吃什么和我说一声,我给你带过来。
喜漫想了想,回复他:不用了。
她现在或许需要睡一觉,不确定要睡到什么时候。
不饿吃不下东西,到中午也不一定吃得下。
所以,不用麻烦。
这句话之后,林向珩的消息没有再发过来。
于是喜漫把箱子简单收拾好,定了个闹钟,就爬到床上睡觉。
。
林向珩在酒店厨房。
赵喜漫说她中午不想吃东西,林向珩只是在记着她上一次吃东西是什么时候,已经饿了多久,这样细致的数字一直记在他心里,像打了烙印。
他明显感觉到,赵喜漫的体力没有以前好了,准确来说,是不像以前那样活力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