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她满怀希冀。
就在她大病初愈的第一个月,她还在山下集市里面追赶了一个盗匪。她追着盗匪翻过院墙,只是与他简简单单过了几招,回到药炉后却彻夜辗转难眠,最后黎明前吐出一口血来。
她终于明白过来,神医的话中含义。
那个边关的小将宁白终究还是死了。
活下来的只有颜鸢。
定北侯府的体弱多病的颜鸢。
那时候,大约还是消沉了一段时间吧,但总归她还是想通了。
人活着总归并非只有一种活法。
就像此刻。
颜鸢低着眉头为楚凌沉磨墨,心里却在盘算着如何既不用动手,又能保他狗命。
下一刻冷风吹进了帐篷。
雪亮的刀刃划破帐篷的门帘,第一个黑衣人飞身进了帐篷,手中的刀刃直指书案前的楚凌沉。而楚凌沉本人却无知无觉,仿佛是没有觉察到任何冷风,他甚至连眉眼都没有抬一下,眼看着就要成为刀下亡魂。
“啊——有刺客——”
颜鸢尖叫了起来。
她像是任何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闺阁千金一样,尖叫着胡乱奔逃,不巧刚刚冲断黑衣人的轨迹。
黑衣人一愣,本能挥刀。
颜鸢早就已经原地蹲倒,一边抱头一边声嘶力竭:“救、救命——来人呐——有刺客——!”
十几顶帐篷相距不远,她的声音又足够响亮,就算是守卫们都已经睡下,也一定能够及时醒来冲进帐里的。
“救命!来人——!”
没想到那刺客竟然不追楚凌沉,径直向她杀了过来。这对颜鸢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好事,她干脆作势要往外跑,一面跑一面把手上能沾的东西都朝着刺客丢过去。
“杀人了——!”
圆滚滚的身体,在帐篷里面乱窜。
就连刺客也懵了片刻。
她显然有些……过于灵活了。
为了轻便她连身上的裘袄都甩了,只穿着单衣跑来跑去。
“啊啊啊,不要追我啊啊啊——”
援军比想象中来得要晚。颜鸢带着刺客绕着溜圈子时,第二个刺客已经进到了军帐内,紧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他们来势汹汹,刀口对准了楚凌沉。
而楚凌沉却显然还在发呆。
他站在军帐的角落里,烛光映衬着白皙的脸颊,眼睫低垂,就好像这帐内的喧嚣和他毫无干系。
他这是傻了还是傻了?
在这看戏呢?!
颜鸢气得要内伤了。
眼看着第二个刺客已经向着楚凌沉扑砍了过去,颜鸢只能装作被地上的东西绊倒了,整个身体扑向了楚凌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