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过远门,见过灾情,到过穷乡僻壤,在宫里生活过,也差点死在外面,她知道这世道女子生活有多艰难。
楚南两国间的和平不过几十余年,天灾人祸带来的损伤一朝一夕无法恢复,各地皆无余粮,男子是家里的顶梁柱,资源自然多往他们身上倾斜。
富贵人家还好,平民百姓家里,女子缝补衣服洗衣做饭下地干活养鸡养蚕她们样样都要干,还要上山找柴火找野菜等等。
女子的辛苦比男子更甚,可她们不能吃饱不能休息,更得不到家里人的一点关心。
按那些人的话来说,养到十五便要嫁人,为何还要对她们好,自己家出钱出力,好好养大了便宜别人,到头来没一点好处。
好处好处,她们不干活吗?
她气过也试图改变过,但现实多残酷呀,别说帮到她们,她连自己都护不了。
那时候她才知道,钱、权、武力是多么的重要。
她不再得过且过,进了暗部。
作为皇家的孩子,她有很多种选择,连暗部都可以进。
她有可以学习的机会,远比其他人幸运,她何德何能,她怎敢随意应付。
而这里。
哪来那么多富贵人家的女子,她能看出与她同屋的那些女子,肤质有不同,多是贫苦人家的孩子。
沐浴时,她看见她们身上有伤口,是木棍打过留下的疤痕,是被菜刀割伤的断口,是撞到石头留下的凹点。
但无一例外,都在抹着药,渐渐恢复中。
她们被带来这里,得到好的培养。
如果只是单纯的培养她们,让她们成材,而不是为了让她们出去祸害别的人,那该多好啊。
几天下来,楚衫也获得了一些信息。
这里确实是锦衣会,且一共有三位大人,训练这些人并分到各个地方做事是名为炽翎的人下令的。
另一位叫离司的人,他不怎么管事,只是一直在找一个人,他称其为“姐姐”,不知是代号还是他的亲人。
剩下一位,见不见尾,除了那两人,谁也不知他的真容。
前两天休息的时候,有人匆匆忙忙赶过来把周围一半的守卫给叫走了。
她跟一个待久了的姐姐问,大约见她新来的,于是和她解释几句,说是离司大人回来了,要调一部分人出去找人,让她不要慌不要害怕。
还给她大概介绍了一点锦衣会,说只要好好学东西,真心替大人们做事,锦衣会不会亏待她。
那个姐姐还说,她刚来时也害怕,但现在无比庆幸,庆幸自己来了这里,认识了那么多东西,没有浑浑噩噩活着,连日子是好是坏都不知道。
现在的生活对她来说就是好的。
楚衫还隐秘地向她打听过黎清的消息,一无所获。
姐姐叮嘱她不要好奇,在这里只需要听话就好。
楚衫笑笑说知道了。
她一个人想了很久,她好像要被很多人讨厌了。
因为她即将毁掉他们期待的生活,期待的未来。
但世间有因果报应,他们因锦衣会的关系学了东西,又替锦衣会去伤害别人,这是不对的,该有人阻止他们。
或许在他们看来并不是伤害,而是恩赐吧,他们帮忙把那些人带到这里,衣食无忧,比他们原本的生活好多了。
算算时间,十里他们也布置好了。
楚衫安安静静望着天水相接的地方,觉得善恶要是也能如此泾渭分明就好了。
突然,房门被人推开,有人一指她,“公子,人在那里。”
又转头对着她说话,“你,出来,公子找你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