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有想明白的时候,被角被一股并不大的力气拽住,文青瞪着安昱珩,没有说话。
“疼……”屋里没有开灯,文青也只是凭借窗外隐约透进来的楼下灯光看到安昱珩抓向自己心口位置,那里的棉质布料被大手揉搓变形。
“看到你躺在那里,我这里好疼。”安昱珩的肩膀依旧在有节奏地抖动,鼻子的抽吸声清晰在文青耳畔响起,“能不能……不要赶我走,能不能不要说那些伤害自己的话。”
安昱珩想推翻文青的所有话,他想解释自己没有厌恶,也没觉得文青脏,他心里清楚文青才是需要被安慰的那一个,可现在怎么看自己都比文青哭得还要凶。
“你……别哭了。”文青从被子里露出上半身,他心情复杂看着面前哭得不成样子的大男孩,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你不要赶我。”安昱珩跪坐在旁边不停用手背胡乱擦抹满脸淌的泪水,似乎这样就能在文青身旁多停留一些时间。
文青似乎真没想到安昱珩会整这一出,就算是阅人无数的他也只能干瞪着眼睛看着那大男孩堵在旁边哭,毕竟以往没有哪个嫖客在结束时会用眼泪作为挽留。
“你先停,哭得我有点头疼。”在文青抬手抚向太阳穴的瞬间,安昱珩尽可能的收住了声音,他紧抿着嘴唇看着文青,眼泪还是吧嗒吧嗒从眼眶中掉。
但是这招的确奏效,文青有些无奈地裹着被子坐在那里,他有些受不了安昱珩直勾勾的视线,更何况他此时还全裸着。
虽然清楚这个男孩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他还是找借口裹着被子起身:“把眼泪擦擦,我去冲个澡,一会儿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我很饿。”
可安昱珩却固执地抓住被角不让他离开,文青不易察觉地皱起眉头,他听见安昱珩小声说:“不想出去吃,去我家吧,我给你煮面,好不好?”
“随你。”不咸不淡丢下两个字,文青逃难般溜进厕所,随手把夏凉被扔到洗衣机上,他背靠着冰凉的瓷砖,这才让自己稍微冷静下来。
安昱珩那小子今晚是怎么回事?又是哭又是明确抗议,他原本就是这种性格吗?
揉了一把被汗水浸透又阴干的头发,文青打着赤脚走到淋浴器下,开始清洗身上的痕迹。
打沫的香皂反复搓着那些看上去触目惊心的咬痕,文青垂着头,也不管水流是否顺着身体淌进眼里,他慢慢地在水中蹲下身,心脏狂跳声比任何时候都来得明显。
他今天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间出租屋里,那双手带着报复的快感,在禁锢住喉咙后就没有要松开的意思,如果不是安昱珩在外面敲门打断,他或许已经成为了一具还没凉透的尸体。
淋浴器的对面就是镜子,文青扶着盥洗盆站起身,对着被水雾笼罩的镜面观摩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
肮脏,破烂,就像是一只被缝缝补补的布娃娃,就算裁缝有再好的手艺,可是表面的针线都会留下痕迹。
文青慢慢撕掉脸上的防水胶布,前些日子的牙印早已消失,留下来的是脸颊处化为一片发紫的淤青。
真丑啊,被男人们随意玩弄的布娃娃又怎么敢腆着脸把那个如玉般无暇的大男孩拉扯进这个世界,这对那男孩来说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文青下意识用双手环住自己身体,可他又不想松开安昱珩,他好不容易在对方身上看到打破死败现状的希望,他实在舍不得放这唯一的火苗熄灭。
他想唾弃这样的自己。
擦干净身上水渍,文青略微整顿好心情,隔着厕所木门朝外面喊了两声,他想让安昱珩帮忙拿干净衣物过来,外面却无人应答。
他把门推开一条缝隙,外面静悄悄的,不像是有人待在屋里的气息,文青用毛巾围在腰间,赤脚踩在冰凉的瓷砖上,他回到卧室却发现安昱珩并不在那里。
空调温度调到了26度,屋内也有打扫过的痕迹,连同那张凌乱的床也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也换了新的床单,换下来的被整齐叠好放在破沙发上,似乎是等着主人沐浴结束再洗。
文青站在收拾妥当的卧室中央,他丝毫不质疑安昱珩那堪比田螺姑娘的打扫速度,细致到连脏床单都要整齐叠好,那家伙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从衣柜里拿出干净衣服换上,空调适宜的温度吹得他发丝微微颤抖,文青望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房间,一时间有些迷茫。
安昱珩……你这么好,我要怎么舍得才能推开你啊。
【作者有话说】
狗勾会哭,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自由与束缚
防盗铁门外传来的轻击声打破屋内沉寂,文青被这声响打破思绪,慢吞吞起身过去开门。
门外正是去而复返的安昱珩,他的脸上挂着讨好的笑意,虽然没再有眼泪,眼睛看上去却有些红肿。
“…我刚才煮了面,一会该坨了。”安昱珩被文青盯得不知所措,只能傻乎乎的扯出笑脸试图让自己看上去像是失忆了,完全不提刚才的事情。
两人心照不宣的转移阵地,刚进门文青就看到铺着绿白色格子餐布的桌子上放着两碗青菜鸡蛋面。
面碗不远处靠近墙边的位置还摆放有一个看起来很精致的石膏像蜡烛,坐在旁边即使不点燃也能闻到淡淡的香薰味。
文青没等安昱珩招呼就熟门熟路拉开椅子坐下,他几天前来过安昱珩家里,那时候这家伙刚搬进来,屋里收拾得整洁,却不像现在这般精致。
这间不大的老旧出租屋被安昱珩折腾的有模有样,明明就是隔壁的不同户型,比起文青家那不拘小节的凌乱风,这里更像是被人精心布置的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