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打在窗户上的声音如鼓点般密集,徐曼就像站在雨里,静静地注视着床上呈“大”字型躺着的文青。
她将挡住半边脸的波浪卷别到耳后,高跟鞋声在地板上响起,徐曼弯腰把床上的文青揽在怀里,像是母亲安抚自己孩子那般用手臂轻拍他后背。
“单纯不至于,傻逼定位的倒还蛮精准。”
她用微凉指尖触碰上文青的脖颈,那里有一道新鲜淤青,像是被特制麻绳勒过的痕迹,徐曼手指有些颤抖,但她声音听起来依旧平静。
“你知道的青,我从未强迫你做一些……你不想做的事情,你可以选择拒绝,甚至是离开这里,你原本跟那个学生一样,你不该在这里把自己的人生荒废掉。”
“曼姐捡我回来的那天起,以前的文青就死掉了。”文青熟稔地揽住徐曼细腰,像寻求温暖的幼兽在她温暖小腹上蹭了又蹭,露出他一直用半湿头发遮挡的右半张脸。
那张没什么肉的右脸上有半个即便在黑夜中也能看清的齿痕,歪斜牙印在文青那白皙皮肤上太过于明显,青中透着红,似乎再多用一分力气那层薄肉就会被咬拽下来,吞进畜生的腹里。
文青听到徐曼的惊呼声,他从她小腹中抬起另外半张脸,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没事啦曼姐,涂点碘伏消消毒就行,又不是真的被狗咬,不用打狂犬疫苗的。”
他此时倒是反过来安慰起徐曼,他用自己比女人要宽阔的怀抱揽住对方,学着徐曼刚才动作一下又一下轻拍她颤抖的后背。
“没事的。”
安昱珩茫然地从床上坐起,他发现自己躺在杂物堆积的床上,放眼望去身边全是没有拆箱的大件行李。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也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躺在床上睡着的,昨夜经历就仿佛一场噩梦,扰得他思绪发乱。
阳光从没有完全合上的窗帘缝隙照进这间还不太熟悉的出租屋内,看样子天空是放晴了,安昱珩揉着自己有些凌乱的半长头发,有些手忙脚乱地床上爬起。
好在今天没有课,升入大三就这点好处,文化课相对之前要减少很多,更多的是要进行然后自主创作,安昱珩是艺术系油画专业的学生,所以在这成小山的行李中,有一多半都是他的画具和颜料。
“好了,别想了,收拾东西!”安昱珩对着卫生间的镜子使劲拍了拍脸颊,试图通过这种方式催眠自己不去想昨晚发生的事情,把曼康按摩会所和文青都一并拍出自己脑海里。
安昱珩简单地吞了个面包后开始收拾卫生,因为是家中懂事勤快的老幺,他总是对打扫房间这件事十分熟练。
仔细地擦洗过出租屋的每一个角落后,安昱珩开始归置自己带来的行李,在一切都收拾妥当后,他才后知后觉发现已经是下午了。
门口堆放着用黑色大垃圾袋扎好的垃圾,得把这些拖出去扔掉后,再去找些吃的垫垫肚子。
安昱珩租住的房子在六楼,要想把这些垃圾丢出去可能要来回跑两趟,他无奈地笑了笑,抬手抹掉额角细密的汗珠,抓住垃圾袋就往门口拖。
老式防盗铁门被惯性带上,安昱珩站在门口往裤兜里装钥匙的时候,听见旁边传来开锁声音,余光扫到一个人站在不远处,似乎是隔壁的邻居。
本着远亲不如近邻这句话,他刚想礼貌地跟对方问好,可抬起脸的同时撞入到一双熟悉的眼睛。
“好巧?”文青吹了声口哨,上下打量着手拎黑色大垃圾袋的安昱珩,“你也住这里?”
邻居
文青早上下班回来,没想到会在自家门口看到安昱珩,更没想到对方竟然就是隔壁新搬来的邻居。
见男孩手里拎着两个大垃圾袋,似乎直到刚才为止都在整理房间,低丸子头散落的碎发下是一层薄汗,整个人就穿了无袖球衣和大裤衩,看起来汗津津的,文青突然心生逗逗他的想法。
“好巧,你也住这里?”于是文青把钥匙挂在指间,主动搭话那个看表情已经僵住的男孩。
这副表情在他意料之内,甚至连下一秒安昱珩抬起拎着垃圾袋的手指着他,结结巴巴后退撞在门上的情形,文青也都预料到了。
他们租住的出租房是一梯多户的户型,安昱珩租的是中户,他这么一后退直接撞上左边偏户的防盗铁门。
随着一声闷响,安昱珩抱着头蹲地吃痛闷哼,泪水狂飙出眼眶,紧接着一双脚出现在安昱珩盯向地面的视线里。
“你怕啥子,我又不会真吃了你。”文青倒是一点没有客气,他抓住安昱珩的脑袋四下看看,还不等这个男孩做出抗拒或是别的什么反应,他就像是在丢废弃玩偶一样干脆利落松开手。
“啧,好像磕破皮了,楼下有药店,不怕破伤风就去找人家给你消消毒。”
文青丢下不咸不淡一句话,然后踩着那双有些发旧的绑带拖鞋回到自家门口,临进门前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扭过头来看着地上盯着自己发愣的安昱珩。
“对了,你要是不想惹麻烦的话就赶紧离那家远点,那死老太婆难惹得很,还有你搬家声音不要搞太大,别打扰我睡觉。”
简单交代完这几句,文青果断拍上房门,开合门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迅速,安昱珩对着那扇紧闭的老式防盗铁门眨巴几下眼睛,然后慢吞吞的从地上站起。
他摸了把后脑勺,确实有血点,文青说的也没错,像这种有些岁月沉淀的铁门不会太干净,如果不及时处理是有概率会感染破伤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