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们虽没看见野猪,但都知道这儿有野猪出没,一听这话,惧是惊慌失色,纷纷躲避不及,如缨连忙护着司妤往后,一边朝远处喊道:“快来人,保护公主——”
远处护卫立刻拔刀过来,将林子围住,目不转睛盯着密林内。
司妤到远处看着这边,但一群人守了好久,再没见野猪的身影。
司妤似乎气恼这野猪,朝禁卫吩咐:“你们入内去猎杀野猪,今日内务必将野猪给我扫清!”
禁卫脸上十分为难,但公主兴致全无,已冷着脸离开了。
很显然,直到傍晚禁卫也没交出野猪来,因为山上禁卫本就不多,不可能全进去猎杀野猪,只能进一半,而虞山行宫建在山上,后面就是密密的山林,何其大,又如何好找到野猪巢穴?
但公主不管这些,行宫之中,岂能容野猪威慑,最后禁卫与太监们想办法,倒还真想出一个办法来:宋都尉在莲花岭练兵,而莲花岭便是虞山山脉中的一支,离行宫不远,可以去求助于宋都尉,领兵前来猎杀野猪。
此计可谓皆大欢喜,公主也同意了,于是太监下山去请宋之洵,果然到第二日,宋之洵就带着三百轻甲兵士来了。
三百士兵,加数十禁卫军,一起入清幽林后面的山林,用时大半日,果然就寻到野猪巢穴,将野猪拖家带口的杀了一共九头。
猎杀完,宋之洵到宫中见公主。
司妤正在作画,宋之洵到来给她请安,她道:“宋卿过来看看这幅画。”
宋之洵上前,发现她画的是一副练兵图,中间那位骑马执枪的白衣将领,正是自己。
“那日在虞山之上,居高远眺,正好看见宋卿在下面练兵,卿英武过人,兵士齐整威猛,有感而发,所以回来作了这幅画。”司妤说。
宋之洵忍不住惊叹,评论道:“凡作画,人最难,次山水,次狗马,而公主这画,精描就有六七人,其中又有四人极为传神,公主只是远眺,却能将人画得如此生动精妙,实在画工了得,颇有顾恺之之风骨。”
司妤笑了:“我知道宋卿擅山水,便不要抬举我了,我只是闲来无事,随手一画。”
宋之洵道:“如今臣任武职,书画早就荒废了。今日入林中,共猎得九头野猪,再未见别的巢穴,公主应当能安心了。”
“有劳宋卿,我便知道宋卿过来,就再没什么好担心的。”司妤说着,却发现他胳膊上布料破了一块,走近一看,竟还有血迹。
她吃惊:“你受伤了?”
宋之洵回:“只是被树枝所伤,不碍事。”
司妤亲自去自己梳妆台旁拿了药粉和布条过来,要他站着别动,自己小心卷起他衣袖,替他洒上药粉。
“这是止血的药,太医局的。”她一边说着,一边拿了手帕替他蘸去旁边的血液,轻轻朝他胳膊上吹了吹,无比心疼道:“是我,让卿受伤了。”
此时已是夜幕时分,宫中燃着烛光,司妤如仙娥般的容颜在这烛光中如此明媚,她朝他吹一口气,让他心都要融化,她这般满含着泪光疼惜地看着自己,教他再也无法自持。
他一把抱住她。
司妤将他推开:“还没包扎。”说着,拿了纱布条,替他小心包好。
宋之洵喃喃道:“公主……”
“宋卿先回去,后日午时,在行宫西侧的柳潭旁,我等着宋卿。”司妤道。
宋之洵此时才想起来,行宫中定有高盛的眼线,会将这行宫内大小事一一禀报高盛,他怎可在这儿待太久!
“是,臣连夜回莲花岭。”
“天黑路险,你务必小心!”司妤立刻交待。
宋之洵朝她拱手,带着万千依恋离开。
司即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又看看一旁的画,脸色慢慢凝重而坚定。
两日后午时,司妤避开旁人,悄悄到行宫西侧的柳潭旁。
柳潭旁大树蔽日,潭水清幽,平常不会有人来,从别处也难发现,十分隐蔽。
她到时,宋之洵已经在那里了。
宋之洵穿着普通公子的衣服,司妤也穿着一身素色常服,头上只戴了只白玉簪,一时间两人见面,犹如抛开了身份,他不是臣,她不是公主,而只是一对情意相通的男女。
身旁无人,宋之洵思念两日,一把将她抱住。
这次她没推开他,而是伏在他怀中,哀戚又柔情道:“宋郎……”
这声“宋郎”,让宋之洵再次将她紧紧拥住。
“公主……”
“别叫我公主,宋郎若愿意,可叫我阿妤。”司妤看着他道。
宋之洵痛声道:“阿妤……此情此景,犹如在梦中。”
司妤湿了眼眶:“对我而言,何尝不是?想当年我不过十二三岁,听闻父皇欲招宋郎为驸马,又听闻宋郎文韬武略、芝兰玉树,我便在心里想,传言有那样真么,该不会是什么沽名钓誉之辈。
“后来中秋宫宴,说宋郎会来,我便躲在假山后看宋郎,这才知宋郎比传言更才貌出众,让人一见难忘,我还以为从此能与君相知,恩爱不相疑……”
宋之洵替她擦着眼泪,柔声道:“我亦倾慕阿妤,阿妤在中秋宫宴才见我,我却是在阿妤随先帝祭天时就见过阿妤,京人常道公主为仙娥下凡,我也想,大概是因公主身份而得的吹捧,谁知远远一见,便知阿妤比我梦里的仙娥还美。
“且阿妤能诗会画,温婉娴淑,我想,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最后他颓丧道:“却不知当日的美梦只是上苍给我开的一个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