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仔咋舌道:“这么严重啊,你们上班族也不容易啊。”
“唉,都是打工仔,说起来,我们收入是稳定,可是时间、人身却没你们自由啊。”娄清泉深深地叹气道。
“那倒是,我原本还挺羡慕你们这些有工作单位的人,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这人赚的每一分钱都没有简单的,那好吧,既然你们决定了,我就听你们的,你们现在是我的老板,你们说了算。”波仔爽快地说道。
“那就赶紧出吧。”娄清泉催促道,然后他又转过身对我说道,“我看你睡得一点都不踏实,你安心休息吧,有我呢,你放心。”给了我一个让我安心的眼神。
波仔听闻,开玩笑道:“该不会是对我的驾驶技术不放心,所以睡得不安稳吧。”
“怎么会,我这人心思比较重,可能担心不能按时回公司吧,现如今一份工作来之不易。正如你所说,赚的每一分钱都没有容易的。”
“你呀,也别想太多,船到桥头自然直,我看你们二位面相也不像普通打工人,说不定以后会飞黄腾达的。”波仔朗声说道。
“承蒙你吉言。”娄清泉瞟了瞟波仔,说道,“你又勤快思维又敏捷,我看你的面相以后也是一个财之相。”
波仔闻言,笑得乐不可支:“哈哈,谢谢,承蒙您吉言嘞,我的想法不多,有个漂亮老婆,有个乖儿子,自己在老家盖一栋房子,一生足矣。”
汽车在欢快的聊天声中又上路了。
此时半夜三点,距离常齐市还有四百多公里。
我们在服务区的下一个出口处,便直接驶出了高,拐到了国道上,我想对方一定没有想到我们会绕道而行,舍近取远吧。
清泉让我安心再睡会儿,此时,如何能够安心?虽然汽车驶出了高,度也慢了下来,之前因车祸阴霾导致噩梦连连,无法安睡,但心里又不得不开始思量起高设卡检查的事情了。
车上还有一个波仔,这件事情不能公然拿出来和清泉讨论。
能够动用高公路的交警来设卡,此事不简单啊,我闭上了疲惫的双眼,我的手指在大腿上时不时地敲打着,大脑疯狂地运转着。仿佛在内心深处与自己对话,在黑暗中思路才能变得更清晰。
我怀里的账本,我与清泉都来不及细看,我忍不住按了按账本所在的位置,确认它还在。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也不知道清泉是怎么得到的。如果搬动了政府的力量,搞得这么大阵仗,那这本账本的重要性就不言而喻了,难道这里面牵涉到很多政府人员吗?不,应该是政府要员,否则怎么可能在几个出口处设卡检查,估计他们把娄清泉的画像都下去了,以什么理由抓他呢?在逃重大嫌疑犯?他们敢明目张胆地通缉他吗?那岂不是有通天的权利?
我越想心情越沉重,这本账本能否安全送到常齐市是个未知数啊,送到以后,接下来怎么做?如果那伙人只手遮天的话,就算到了常齐,我们也无从着手,账本给到谁比较安全?放到唐瑞手上并不安全,现在的唐瑞忠奸难辨。交给爸爸?目标过于明显,对方铁了心想尽一切办法与手段要得到账本的话,账本在爸爸那儿,很容易被他们猜到,而且反而把爸爸置于最为危险的境地。
这个账本是一个有力的证据,更是一个烫手山芋,谁敢接?谁能接?
我突然感到非常无助与无力。
只要到了常齐,这账本在谁那儿,谁就会有危险。
我该怎么办?我的双手情不自禁收紧,握紧拳头,无论如何要确保账本的安全,先到常齐,后面的事情再慢慢筹划。爸爸有他的社交圈子,他一定有他的方法和人脉。对了,我脑子里忽然闪过一道希望的光芒,国家审计署不是一直派驻在常齐吗?找他们!我又转念一想:不过,他们的人这几年有没有被腐蚀呢?他们可靠吗?不确定,我与他们从未正面打过交道,不了解他们的为人更不知道他们平时的言行举止,如何判断是敌是友?国家审计署,还有一个人,是我的熟人啊,曹宇飞?可是曹宇飞与现在的我从未有过联系,他能相信我吗?说不定,这本账本的真假,他都会心存疑虑,觉得我是为了打击商业对手伪造的吧。如何向他证明账本的真实性呢?让他们去调查?调查的周期又是漫长的,说不定也给了项目部的人充分的时间去销毁证据。再说了,他愿意为我得罪高官、顶住各方面的压力,坚持调查到底吗?
我已不是林夕,他凭什么帮助我?
前方道路险象环生,充满了无数险阻、未知数与不可控,变得异常艰难,这路途上荆棘满布、坎坷和挑战不断,举步维艰,我们必须保持冷静,需要勇气、决心与毅力,每走一步如同行走在薄冰上,步步为营,与高手对弈必然需要谨小慎微,稳扎稳打,日积硅步方能以致千里。
因高路设卡检查,许多货车收到了消息以为是检查货物载,纷纷都走上了国道,国道的车随着天色渐亮亦越来越多。
冬日的清晨,大地被一层薄霜覆盖,仿佛被轻纱笼罩,路旁看不到一个行人,车外寂静而寒冷,车内温暖而沉闷,奏出一清冷、凛冽而平淡的美妙旋律,外面呼啸而过的货车却让这美妙的旋律变得刺耳,并让人心浮气躁。当我正在静静地感受这清静之时,坐在驾驶位上的波仔,又忍不住起了牢骚:“国道上的车越来越多,我们跑了一整夜,还在泷沧市地界,距离常齐还有两百多公里,恐怕我们得下午一两点才到了,你们公司没问题吗?”
娄清泉叹了口气道:“那也没办法,这路上的事儿谁也说不准,谁知道高突然设卡检查堵车,谁知道货车怕检查全跑到国道上来了。”
“那你们没有按时赶到,怎么办?真的会被开除吗?”波仔不禁为我们担忧起来。
娄清泉沉沉地说道:“尽人事听天命吧,我们已经尽力而为了,如果公司要处罚我们,也没办法,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说呀,如果公司因为这种事情就把你们两开除的话,也不值得你们再为它效力了,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的单位,我想干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吧。”波仔没好气地说道。还未等娄清泉开口说话,他又说道:“幸亏你们及早做了决定,我们提前走国道,你看这么多货车都往国道上来,就知道,那高路上肯定也不好走。堵车的话时间就更不好说了,说不定现在都有可能没有出雁江地区呢!”
“这货车司机也是倒了血霉了,就要过年的时间,大家都想趁着年前多跑几趟,多赚点钱,这倒好,搞检查,在路上耗费的时间是往常的一倍,还不知道这检查活动要搞多久,万一一直持续到年前,大家还怎么赚钱啊,政府呀,我看就没干几件体贴民生接地气的事儿……”
我与娄清泉静静地听着波仔唠唠叨叨,骂骂咧咧,其实他真错怪了政府,我们两才是罪魁祸,如果不是因为我们俩,就不会让货车司机们这么辛苦绕远路了。
波仔说到后面越说越离谱、越说越义愤填膺,越说越让我和娄清泉尴尬不已,最后他竟对他人起了诅咒,粗痞话连篇,脏话连珠,我与娄清泉再也听不下去,娄清泉提出换人开车,让波仔暂时休息,然后我不停地召呼波仔吃早餐。我们从黄林溪带的东西如同刚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冷僵硬,但总比没得东西吃好,通过牙齿不停的多次反复咀嚼,再通过口腔里的温度去软化、温暖食物,最后送到胃里去,至少能裹腹。
如此,波仔的嘴用来吃东西了,好歹让我们的耳朵也清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