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她转过脸来,那盆子里的菜已被她从整片的菜叶摘得变成了菜碎儿。
“我今天特意想了许久,我除了长得不错,其他的一无是处,你看上了我什么?又是什么让你如此坚持?说实话,我真的很好奇。”不是八卦,是真的很想了解,这姑娘的爱何来如此浓,如此深,要不就是男生优秀,要不就是两人间生过铭心刻骨之事,要不就是相互扶持,相互惺惺相惜,这是我理解的爱。真正的爱是否有原因呢?其实,不尽然吧,我对田心,爱,有原因吗?想到她,我的心如被针扎般痛,不知道她得知林夕的死讯是什么反应,不知道她现在是否找到了那个她生命中的有缘人,我们,前一世,我们相识相知却无法相爱相守,如隔了一条星河的距离,这一世,我们无法相识相知更无法相爱相守,尽管在生理上我已跨过了那星河的距离,可世事弄人,我们如今如隔了银河系的距离,还是不可能。前一世,我对她的爱有原因吗?想不到,这一世,仍旧忘不了对她的感觉,这又是什么原因呢?忽然觉得自己跑过来问萧金筠爱凌以礼的原因是可笑而冲动的行为,是不是内心深处还是想找到她对凌以礼的爱是自欺欺人,或者现自己对凌以礼并非爱情而是恩情、同情,如此这般方便自己以后与她说分手呢?我是矛盾的,不得不承认,我的确有这方面的考量。也许我会解释,我是想从萧金筠处了解以前的我,好去找工作,也许我会辩解,我只是顺便想了解他们之间的过去。我承认我是可耻的,也是残忍的。想到此,我不想听他们的过去了,我想离开。
萧金筠好半天没了反应,她似在回忆,似在思考,似在认真想我说的话。
找个什么借口再离开呢,我正在寻思。
萧金筠却开了口:“我们生的过去,你都忘记了,所以,才会妄自菲薄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吧。但是,在我看来,你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看到路边老人独自一人推着垃圾车,你会去帮忙一起推,一直帮他推到目的地,你是一个讲义气的人,朋友有难,你每次义不容辞,不是出钱就是出力,有着侠肝义胆,你是一个心胸开阔的人,你有一次接了一个大单,却被你的货车兄弟使了些招数截了胡,你怒气冲冲地去找他算账,可当你看到他眼盲的妈妈,自己默默地塞了两百块钱给他妈妈就离开了,大单继续让他跑。”
我忍不住插嘴说道:“在常人眼里,这些行为不是愚蠢吗?牺牲自己的利益去成全别人。”
她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不,不是,在我看来,你是一个好人,名副其实的好人。你不浮躁,不人浮于事,没有沾染社会的坏习性,你一直坚守自己的初心,你有你的原则,这很难得,我就是喜欢。”
“我原来有这么好。”我喃喃说道。
“你一直都很好,这一阵子,你醒来后,虽然失忆了,完全忘记了我,可你还是顾及我的感受。你明明对我热情不起来,却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努力地配合着我,尽量不让我的心受伤。我看得出来,你尽力了。对叔叔阿姨,你没有感情,却也在尽自己所能去对他们好,我感受到了。”她站在洗菜池旁边,眼睛望向窗外,一脸怅然:“其实,最近的相处,你给我的是浓浓的陌生感,很多时候,我看你仿佛在看另一个人,我觉得你不仅是失忆了。有时候我的脑海里突然窜出来一个奇怪的想法,我觉得你的身体里住着另一个灵魂,你其实已不是你了。我有这种想法很怪吧,我也觉得自己匪夷所思,怎么会有这么怪异的想法,可是每当我面对你的时候,我总会不由自主地这么认为。”
我内心已翻江倒海,表面却故作镇定,摆出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仿佛她谈论的不是我。幸亏我一直依靠在门旁,否则她说的这番话直击我的灵魂,直接把我ko,我一定站不稳,踉跄而倒。她其实很了解凌以礼,只不过,这种奇人异事敢想却不敢相信吧。
她又转过头来,面向我,一脸茫然地说道:“我觉得我们距离似乎越来越远,我甚至觉得,你已不是我之前认识的的那个凌以礼了,你始终会弃我而去,你不属于这里,你属于更高的地方。”
萧金筠,我要重新认识她了,她和她弟弟萧金铭,名字应该互换一下吧,要不上辈子是个算命的,今天说的话怎么一说一个准,全中。语言既能温暖人心也能刺伤灵魂,今天她说的话可是犹如如来神掌招招击中了我的要害,让我毫无招架之力。不过,最后这一句话,我却不认同,现在的我,连一份工作都没有,到哪里去更高更远的地方。
感到气氛变得凝重起来,我为了缓解气氛,清了清嗓子:“我现在连工作都没有,我去什么更高的地方啊?”
萧金筠回过神来,仿佛刚刚说的那些话是神志不清的状态下说的,她拿起锅铲,一边炒菜一边说道:“工作会有的,对你来说不是很容易的事吗?”
“什么?我找工作很厉害吗?”我一头雾水,一个高中文凭这么吃香?还是原来的凌以礼头脑灵活,身手矫健,或者因为一副姣好的皮相容易受老板青睐?
“原来的你,换工作可勤快了,一不高兴就炒老板鱿鱼。总是和我说东家不打打西家,东方不亮西方亮。”
“我这么牛?”原来的凌以礼还是个大言不惭的人,不懂人间疾苦的人啊,果然长得好看,可以成为闯社会的名片,还是有很多女老板的嘛。那我找工作就往这个方向走?专找女老板?我差点脱口而出了,可转念一想不好,面前这位怎么说也是凌以礼的女朋友,当着她的面说这些话,诛心啊。我稍微把话语过了一下脑子,过滤了以后才问道:“那你觉得,我做什么工作比较擅长?或者工作的方向往哪儿找比较好?你给我一些建议吧,我现在就好像雾里看花,看不清自己,一片茫然。”
她犹豫了一会儿,歪着头,看着我似笑非笑地说道:“你的每份工作都干得不长久,不知道你到底擅长什么,唯一做的久一点的可能就是货车司机了。”
我如泄了气的皮球,沮丧地说道:“出了那么大的事,我的驾照被吊销了,一辈子都开不了车。”
她想了许久,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几次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我追问道。
“其实,相对来说,你和女性老板和女性上级相处得来一些。”她终究还是说了老实话。
“是吗?”我憋着笑,“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那我知道了,当务之急,先找一份工作,解决温饱问题再说。”
她满脸不自在:“我会支持你的,你放心去做吧。”
我忍不住笑开了怀,捧着肚子大笑道:“你吃醋的样子很好笑呀,哈哈,放心吧,我会把握分寸的,虽说这张脸是一张容易沾花惹草的脸,可我这人却是一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人。”
她刚炒完一盘菜盛好以后,被我笑得极不好意思,得空的双手害羞似的紧紧地捂住了面庞,掩饰那红得像柿子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