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盈盈家中冲出的朴汐面色苍白如纸,她紧紧咬着牙关,强忍着身体传来的阵阵不适。
此刻已经是凌晨三点钟,她拦下一辆出租车后,毫不犹豫前往雄谭区。
虽然她很难理解,为什么林佑成被抢救过来之后不留院观察,而是会被接回家,但她已经无暇顾及了。
路上,墨色的天空压迫着朴汐身上的每一根神经。
她从未奔走在凌晨三点的大街上,现在的自己,还真是能折腾啊。
回到别墅区,她向着熟悉的方向前进。大概那个院子里开满了栀子花吧,远远的就可以闻到那独特的香气。
她不在的日子,林家别墅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思绪牵引着她,在无数个过往中游行。
当她回过神来准备摁下门铃的时候,心情早已忐忑不安。
一方面,她害怕林家人把她拒之门外,另一方面她又怕自己见到林佑成之后情绪会再一次崩溃。
你看吧,活到现在,她仍然是这么纠结又拧巴的一个人。
门铃响了很久,都无人应答。
朴汐的神态逐渐由期待一点点被失望代替。
是啊,他们应该在责怪自己吧,所以不给自己开门也是正常的。
从外面看去,别墅内黑漆漆一片,毫无生气。此刻,估计朴汐的静息心率已经快到1oo了,她实在紧张,浑身上下都冰凉至极。
朴汐的疲惫在跟意识作斗争,上了一天班的她本该好好歇息的,结果一下班就马不停蹄地来到医院,被悲伤覆盖了大脑之后又晕厥过去。
现在的困意又从四面八方袭来,但真要让她躺下睡觉,她肯定是睡不着的。
这种又困又精神的感觉,真的糟糕透顶。
但是,她今天必须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必须亲眼看到林佑成脱离了危险才行。
以前,无论林佑成的身体状况如何,只要他能下床走路,意识清楚,那么就算他病得只剩一口气吊着,也要毫不顾忌奔向自己。
现在,轮到她了。
这一次,她要毫无保留奔向他。
无论有多少人阻拦。
无论以前生过什么。
门铃响到第三次的时候,别墅里终于亮起了灯。朴汐像是看到了曙光,红肿的眼睛里闪起了光。
不多时,张晴的声音就从院中传来。那人显然没料到半夜三更闯入自家的人竟然是小汐。
“小汐!?你这个时间怎么会来!?”张晴的脸上写满了疑虑,但还是出来给朴汐开了门。
“阿姨,对不起。”朴汐捂着太阳穴,声音无力道。
“你看你,道什么歉呢?怎么回来也不事先说一声?”张晴看朴汐身上绵软无力,好像再多走一步就要面朝下直接拍在院子里的石头路上了。
为了避免好好的小姑娘破相,她只好扶住了走路打晃的朴汐。谁想到,刚一碰到她的胳膊,自己就被狠狠的抱住。
“阿姨,我,对不起,对不起。”眼泪再次决堤,朴汐已经数不清这是她今天第几次哭哭唧唧了。
这次见到张晴,也不知道是晚上容易多愁善感的原因,还是某种心理作用,她又想哭了。
而此刻的林家太太,很久很久很久很久都没有体会过被人拥抱的滋味了。
那颗悬着很久不肯放松的心,在被一个泪人抱住之后,终于温柔了下来。
“小汐啊,别哭。我们进去说。”张晴抚摸着朴汐的头,眼神逐渐柔和。
回到林家别墅后,朴汐和张晴两人坐在客厅的大沙里,就着昏暗的灯光展开了话匣子。
“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朴汐不停地道歉,次数多到嘴皮子都快起茧子了,而张晴耳朵也快被堵住了。
“小汐,你不用道歉。”张晴给朴汐倒了一杯温开水,轻声安慰道,“你怎么大半夜不睡觉跑过来了?”
“我……”朴汐“我”了半天,还是没能好好控制自己的情绪,失声痛哭起来。
“好了好了,你想哭就哭吧。你哭,听我先说。”张晴知道眼前的小姑娘是真心难过,自己的心也软了下来。她语重心长地劝着朴汐,希望她能够稳定一下情绪。
“你能回来,就证明你对成儿的感情还在,我说的没错吧?”她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一切都不晚。这么多年了,想必你也清楚你自己的地位,在我们家的地位。今天,生了医学奇迹,你赶到之后,可以说把他从死亡里拉了回来。”
“你一直都是他的希望,阿姨希望你能铭记于心。如果你还爱他,就别再折腾了。”
“说句直白的话,林佑成不能没有你,他就是窝囊,没有你朴汐不行。这不是阿姨胡扯的,你也亲眼见过的,他有了你,能闪闪光。没有你,就算再怎么努力,再怎么伪装,也终究只是个空壳罢了。”
“这具空壳,会因为一点小事就破碎的。”
“我没想吓唬你,只是你和我们打交道这么多年了,你应该是最了解成儿的人。他没有你,会变成什么样子,你应该清楚得很。”
张晴又说了些林佑成之前的病情,跟盈盈所说的大差不差,朴汐听了只觉得心口越来越疼。
“阿姨,对不起,如果我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