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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第1页)

苏月说够了够了,赶紧讨好地为他打扇子,由衷道:“我等?大梁子民得遇陛下这样的圣主明君,真是赶上好时候了。昨日卑下说什么来着,陛下有求必应,比老天爷灵验,您看卑下没说错吧!”

皇帝嗤笑?,这一笑?牵动了肩胛的伤口,眉心立刻拧起了结,艰难地抬手捂了捂,“少废话,赶紧还愿吧。”

所以说风度这东西,皇帝陛下永远都是匮乏的。苏月疑惑道:“卑下在这里伺候了您半日,相抵不?过吗?”

皇帝说:“这么算有什么意思?,你在宫中不?也?有俸禄吗,朕又不?白让你伺候。”

如此一来就词穷了,她犹豫着说:“以庙里还愿举例,通常是送些香烛贡品,烧化些纸钱就行了……陛下可以裁夺着提要求,不?能要得太多,若是过头了,就扣除一枚铜钱。”

简直相看两相厌,皇帝道:“你怎么如此斤斤计较?”

苏月笑?了笑?,“陛下,咱们彼此彼此啊。”

皇帝没有理她,压着薄衾坐起身,“朕要穿衣裳,你替朕取来。”

苏月忙撩了纱帐蹦下床榻,到?折屏后取来寝衣送到?他面前。

然后呢?皇帝无?言地望着她。

苏月意会了,展开衣裳替他披上,皇帝沉默着把手臂穿进衣袖,垂眼看她上前替他搭好交领,忽而问她:“辜娘子,你与朕如今相处成这样,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苏月手上微顿了下,“卑下想?说,有点尴尬。不?过风水轮流转,您如今是高高在上的君王,卑下微贱,侍奉您也?是应当的。其实?前朝末年,幽帝在江南广征良家子,卑下已经?被带入了县衙,要不?是武都侯在江都起兵,奉使慌了手脚顾不?上,我早就充入掖庭了。幽帝那样的人,哪能像陛下如此以礼相待,我不?从?命,不?是早就死了吗,这么一想?,我还是得感激陛下。”

皇帝的脑子倒是转得很快,“朕又帮了你一回,给钱吧。”

苏月咂了咂嘴,“怎么又要给钱,您帮的不?是我一个,这钱不?该我一个人付,我不?认账。”

她要耍赖,钱也?不?能硬掏,只好作罢。

皇帝掖了掖领口,正色更正她,“往后不?要总说自己微贱,就算是商户出身,你也?从?不?低人一等?。”

这话竟说得苏月有几?分感动,这位陛下不?存心找茬的时候,还是可以结交的。

不?过眼下夜很深了,看样子他也?大安了,苏月便道:“陛下好生歇息,卑下先回去,向太后报平安吧。”

然而这人再一次不?上道,神?色漠然地躺回了枕上,“朕体?内的暑气?还没退散,你报的哪门子平安。”边说边捡起团扇,默默递给了她。

苏月没计奈何,只好举扇慢摇,一面看窗外的夜色,喃喃说:“今晚月亮多明亮,让我想?起在家的时候,这么热的天,阿爹在后面的楼顶上铺一层草席,大家或躺或坐,都在草席上乘凉。我爱躺着,可那屋顶晒了一天有些热,躺上去还灼我的脊梁……”

皇帝知道她又想?家了,自己安排辜家举家迁入上都,她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吧!

只不?过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她在那儿?忆苦思?甜,他便咬紧牙关不?说话。

苏月一个人自言自语,见?他不?开腔,纳罕地转头看他,“陛下睡着了?”

皇帝闭着眼道:“哪里睡得着,朕还在惦记你拿什么还愿呢。”

怎么又提这个,原本好好的,一提这个就不?怎么开心了。

苏月想?了想?道:“这样吧,卑下给您打一夜扇子,这算很有诚意了吧!”

皇帝却并不?满足,试着同她打商量,“要不?你先躺下,躺下我们再详谈?”

第37章

苏月手里的扇子已经忘了扇动,怔怔道:“陛下?,您可不能得寸进尺啊,再这样,卑下?就要喊人了。”

这是作为女郎最后的底线,并不因?为人家身份高贵,就任人摆布。

皇帝不太理?解她的执拗,“你在朕帐中坐了半晌,坐着和躺下?,有很大分别吗?”

苏月说自然,“坐着是侍疾,躺下?就成侍寝了,能是一样的吗?”

说起侍寝这个词儿,不免让皇帝心猿意马,作为一个从来没?有攀交过女郎的汉子,对此还是有些向往的。

然而他也懂得廉耻,更不会借着身份的便利欺压她,因?此她的话,还是引发出?了他一点微弱的不满。

“朕的后宫确实空虚,但朕也不是任谁都能将就的。准你躺下?,是体谅你,让你体验一下?龙榻的感觉。先前不是你在暗示朕,说什么躺下?不躺下?吗,难道朕会错意了?”

苏月觉得很冤枉,“我何时说过想躺下??”

皇帝道:“夏夜乘凉,你在席垫上躺倒,热浪灼你的脊梁,这不是你说的吗?”

这话……她好像确实说过,但与暗示没?有任何关系。反正面对他时,她再也不会怀疑自己表达有误了,鲁国夫人府上领教过他歪曲事实的手段,现在他想故技重施,她可以?做到不动如山。

“龙榻硬邦邦的,我坐了半日,深有体会,躺下?会硌得我骨头疼,就谢过陛下?美意了。”她笑了笑,答得还是很委婉。

皇帝心道女郎家高床软枕睡惯了,嫌弃他的床榻……拿手拍了拍,明明很好,哪里硬了!

“你的睡榻很软?盛夏也铺软垫吗?”

苏月说:“女郎的床自然又香又软,早前没?有战乱的时候,阿娘用?丝绒弹成薄薄的垫褥,垫在凉席下?面,每晚睡前女使都会熏上一遍香。后来天下?大乱,就讲究不起来了,前年?冬日太冷,我们在地窖里躲避匪祸,都拿出?来裹在身上。丝绒受了潮,变得又冷又沉,后来再晒干,也没?有先前柔软了。”

这是江南富户的日常生活,有女儿的人家尽可能娇养,不是他一个儿郎有福气体会的。但这种描述,让他生出?一点渴望,将来有机会一定要感受一下?她的快乐。

只是这个想法好猖狂,不敢细想,细想便想入非非,怕会做在脸上。

至于还愿,若说要睡她的床,恐怕她会冒出?弑君的冲动,还是不提为好。他退而求其次,决定不再刻意难为她了,上道地说:“后日你再给朕做一回鱼羊鲜吧,中晌要吃,直送进乾阳殿里来,成吗?”

这个要求实在很容易满足,苏月说成啊,“卑下?别的不行,这个最拿手,您想吃几回都可以?。”

皇帝轻轻牵了下?唇角,“这菜色,很有姑苏的味道,朕一旦觉得乏累了,就想念小?时候的安逸。”

苏月纳罕地问:“您不是很早就从军了吗,在姑苏的年?月应当?不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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