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头与周老婆子虽然没说什么,但脸上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一家子都进城谁不想呀?
“这……这……”口拙的林大伯,竟被李氏这婆娘拿话给噎住了。
这才想起,临走时他娘拉着他悄声交代的几句话,也是关于张家母子的。
可没提周家啊。
再说了,所有亲戚都只送了干粮。
她媳妇那样央求,娘都没松口让带岳父一家入城。
林大伯便诚实地道:“城里宅子小,人多了住不下,也没有那么多口粮……再说,还有几家亲戚呢……”
听林永福这话,不像有要他们进城的意思,一直插不上话的张母不由心里一沉,面色又灰败了几分。
看着林大伯为难的样子,张明远解围道:“舅舅和表兄弟们还在官府里做工,也走不开。再说了,城里未见得就比城外好,城里什么都得费钱,如今柴米都贵得不像话,没钱一样得饿肚子……”
“对对,明哥儿说的对。城里啥啥都得费钱,米价都涨上天了,一百文都买不了一斗,听说往后还要涨呢。”林大伯似遇上了知音一般,立即附和道。
“他大伯,咱们也晓得你家的难处,咱们大人就不给添乱了,你看这几个小子,都快饿死了,你就行行好,带他们进城给口吃的,不饿死就成。”一直不声不响的小儿媳是个有成算的,这会见事不可为,便退而求其次。
这时,一直嘴里吧嗒着烟嘴望梅止渴的周老头,取下没装烟丝的烟锅,叹口气道:“永福啊,叔没能耐啊,养不活自家孙儿,让你为难了!”
“叔,别这么说。唉!遇上这样的年景谁都难。”林永福不好意思地劝慰道。
周老头依次扫了眼最小的三个孙子,艰难地张开口:“你这三个小侄子正是长身子的年纪,眼下亏得狠了,再这样下去怕是都活不成了,你领去给他们口饭吧,不饿死就行,算叔求你了。”
说着,周老头竟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了!
周家年长些的几个孙子最大的十八九岁,都已娶妻了,再小些的也有十四五岁,可以做工挣口粮,但下面三个都是十岁以下的小子,个个瘦成一把骨头了,整天哭喊着饿,要饭吃,听得人心酸又无奈,现在有让孙子吃饭的机会,自然不能放过,哪怕是扯下自己这张老脸不要也就求一求。
至于更加瘦小的小孙女,周老头根本就无视了。
女娃子将来都是别人家的人,哪有孙子重要。
“叔,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呀!”林永福怔愣片刻,就慌忙去扶人起来。
而周家其他人也觉得,自己进不了城儿子要是能进去也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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