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验了,诉状知府大人也接了,若知府大人不信,可着人至云河县唤云郎君归来与堂某人当堂对质,若知府大人觉王家所呈诉状无何不妥之处,烦请知府大人传唤女郎,将其收押牢狱,给王家一个公道。”
一直未曾开口的堂子哥,在仵作验完尸后,他再至王怡柔尸身之旁,蹲身抚。摸王怡柔脸蛋,半点不觉着死人死气绕身,也不觉着尸身已出的尸臭气味刺鼻,唯有满眼血红难消,厉眸直视去云知府,能耐的少年郎,手头经营西巷府最大最喧闹的赌堂,不到万不得已,莫交恶。
现在赌堂堂子哥开口要求云知府唤云槿姝上堂,若要给其三分薄面,云知府就得让衙役去将云槿姝唤来,即便堂子哥只是与景琛和云冠玉一般为少年郎,也不可低看其一眼。
白道上如何能耐,堂子哥或许难以和云知府相提并论,然黑道巷子里,官府中人查案办事着实要顾及,不只为巷子里这些蝇营狗苟的小人物门路广,有时还真得用着他们,更为衙门办事若有如此小人物暗中捣鬼使绊子阻门路,着实会误事。
“传唤被告上堂,可,然将其收押,人证物证须皆全,即便有王小娘子尸身为证,即便知凶器乃何物,又可有据实人证,可有亲眼所见王小娘子乃为我云槿姝所害,可有亲眼所瞧乃为我家相公杀害着王小娘子。”
无须云知府传唤,此言掷地有声自府衙外传入,铿锵之力,穿透府衙外围观百姓,直击衙门大堂之上。
一时,堂上再无他言。
云知府目光望向衙门之处,抬手捋嘴角短胡须一下,未自公案后起身。
其他堂上之人也皆目光落向堂外衙门前。
将衙门前围堵拥挤的围观百姓也一下让出一条道来,转身瞧去身后。
只见一顶小轿停落,知府家胖女郎被自个两丫鬟自小轿之中搀扶而下。
自云府至衙门只半条街,人坐轿而至。
就瞧来这一眼,围观百姓心底顿生出一份心思。
往日之时似乎从未瞧见知府家胖女郎乘坐过轿子,今日她乘轿而至……
是要给王家人下马威?
();() 百姓们一个个心中嘀咕,云槿姝出来轿子,只瞧之一眼,迈步入衙。
没有帷帽遮挡她圆润脸蛋,也未曾有让茴香豆蔻再搀扶着她,即便脚底很痛,她身板也走的笔直坚挺。
“若无,上下嘴皮一碰,红口白牙一句就告我云槿姝杀人,将我云槿姝收押牢狱,徇的何法度,王小娘子被飞贼掳走惨死,与我有何干系。”
胖乎乎身儿因脚底水泡走的很慢,可云槿姝一步一步迈入堂,至堂子哥身前三步距离,在她进来时已站起身的堂子哥,身高直接碾压她,然云槿姝气魄不弱,含情目坚定如广袤星海,恶人面前不落半点知府女郎风姿。
“云槿姝,为官家女郎,不惧诬告,亦不受冤屈,乞巧赋诗会夺乞巧簪花令得簪花魁之称,中秋花灯会赢花灯娘子之尊,乃为自己凭着本事。
若言嫉妒,王家小娘子有何可叫我云槿姝嫉妒之处,论才,她不及我,论巧,她不如我,论身份,无可比处,我堂堂知府女郎,嫉妒一小娘子不惜将其杀害,不觉可笑否。”
扬起下颚,云槿姝无半分弱姿态,更未曾为堂子哥阴戾模样就怯懦,她眉眼带以讥诮,讥诮王怡柔此女。
除了身姿,王怡柔哪哪都触及不到她,有何能耐能叫姑娘她嫉妒从而杀害,指鹿为马也非如此个指法。
“知府女郎好犀利一张嘴,好大官威啊!”
堂子哥戾笑,一时倒被云槿姝给惊到。
一个小娘子,一登堂一副官家女郎气势,与那夜寻王怡柔一般无二姿态,若为胆小之人,只两番话来恐是已然震慑住,何敢再寻衅滋事。
“大堂之上犹如知府女郎府宅邸,州府衙门究竟乃官府,还是云家私有,知府大人一手遮天,叫我等平头百姓有苦无处诉,有冤无处申。”
知府女郎两番言辞,无法辩驳亦难以辩驳,事实俱是如此,便扯去知府头上,拿云知府是否徇私枉法说事。
堂子哥此举如他在三里林子时与陆同知作对一样,这两年多来他们给知府几分薄面,就真当他们怕了不成,云州非知府大人可一手遮天。
啪……
惊堂木猛拍案前,震起堂上生以一片肃静。
();() “肃静,公堂之上不可吵,扰乱公堂,杖五板,有何冤屈只管说来,自有本府明辨是非对错,何来尔等堂上擅自争吵,扰乱我公堂秩序。”
云知府唤云槿姝站到一旁,是非曲直,自有他这个父亲为女儿审明,堂上争辩须遵法,同小人拌嘴无意义。
坐正身躯,四品官服,乌纱官帽,衬一身官威,头顶高悬衙门匾额所述“明镜高悬”,提醒每一任州府知府老爷,明辨是非,处事公正。
“堂下被告,原告告你与堂下死者惨死有关,此有人证赌堂堂主白子堂亲眼所见凶器为你制作之花灯,你所披花灯娘子霞帔披至死者身上。
此事今早我官府公差云副手上呈案件格目,死者确为你所制作花灯机括竹条杀死,今飞贼尚未曾逮捕,无论是冤是凶,你皆当为嫌疑之人。
然你刚自辨,亦喊冤,无请状师,为自证清白,现你且说来你可能自证?可有证据证明此事与你无关。
若有证,你且说来,本府自有论断,若无证,当扣衙门内,至案情明,无罪释放,有罪,论罪判处其刑。”
升堂,云槿姝自己前来,和王家人一样,并无请状师,她为自己申辩。
既自己申辩,那便自己拿出证据。
“知府大人此乃何意,我等人证物证皆有,凶手登堂狡辩,大人不予问其罪,倒叫凶手申辩,这便是我西巷府的知府大人,青天大老爷?”
云知府审案,前头之言听来对头,后头两番言让云槿姝申辩,堂子哥一下眯起厉眸,迈前步伐半步直站公案前三步距离,步步紧逼云知府。
知府大人这是何意?
知府大人明目张胆袒护自己女儿,何敢担当起他们西巷府青天大老爷之名。
啪……
惊堂木再拍公案后,一身官威在身,面不改色。
“本府审案,岂由的小儿一再出言不逊,若再堂上出言无状,扰乱公堂秩序,杖五板,逐出衙门堂前。”
云知府对上堂子哥一小儿,无有发怒,然,他只端坐已是不怒自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