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枝莲架在男子脖子上,他歪头笑笑,“看来幻暮没对你说实话啊,不然你怎麽会毫无準备就要来杀我呢?”
白衣男子眼底暗红,面具下的嘴唇紧抿,片刻后,他恶狠狠道,“要杀就杀,磨蹭什麽?”
顾白漫不经心地弹了弹剑身,“我为何要杀你,说吧,是谁只是你来杀我的,别说什麽夜探禁地为防消息走露而杀人灭口,你知道的,我一向喜欢听真话。”
白衣男子握了握拳,他是怎麽知道的?不由得他心底泛起一丝恐惧。
“灵官长,是他们派我来的。”
顾白紧盯着他的表情,片刻后将一道符文打入男子身体里,才收起剑,“你走吧,回去就说今晚上祭司去了花楼,没来禁地。”
“?!”
白衣男子似是有些不可置信,“你确定要这麽说?”
“当然,你废话很多,难道是不想走吗?”
“走了……”顾白看着白衣男子离开了禁地,才松了口气,妈呀,装逼太累人了。
不过祭司塔,确实该废除了,就当是他给前世的自己收拾烂摊子好了。
见面
顾白解决完刺杀,生起一团灵火,将其送入洞中,而他则慢步跟在后面。
初入洞穴,只觉一身寒凉,阴寒之气无孔不入,潮湿的水汽沾湿了袖口,又转瞬间冻结成冰。
滴答——滴答——倒悬的石头尖端水珠聚集,最终承受不住重量与石头分离,打在地上的奇石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洞穴深而长,脚步声,呼吸声在这里被放大百倍,回声不断,幽幽灵火勉强照亮一小片地方,驱散不了深处的黑暗。
顾白小心翼翼穿过各种石头和地势,周身运转着灵力驱散寒冷,以防被冻成冰雕。约莫一刻钟后,他终于看见了因塌陷而崩裂的石块,再往前走,便看到一道两人宽的裂缝嵌在石壁中间,小部分的碎石从里面沖出,将裂缝下面堵塞住。
顾白双手撑着石壁小心踏进裂缝,初入其中,潮湿阴暗尽数退去,滴答的水珠也变成了细小水流,成为这方空间的背景乐。
他只感到一阵春风拂面,草木的清新气味盈满鼻腔,往上看,高悬天空的明月正挂在空间上方开出的洞口中心,冷冷月光将这些生存在这里的植物披上一层浅蓝色的薄纱。
这里是属于植物的世界,参天古木静立正中心,船大的叶片苍翠欲滴,透明的枝条折射着月光,人与古木并立,只觉得自己何其渺小。
四周鲜花盛开,百草站立,粗长藤蔓编成一道大门,守护者古木底下的一小截散发着碧绿神光的剑影。
这里是世界诞生初期的模样,原始与美丽共存,危险与天机相生。
它真的很美,顾白心想,他瞳孔涣散,神往般盯着神秘又美丽的古木,缓缓伸出了手想要触碰它,一步,两步,忽然,脸侧微痛,温热的水流骤然滑过,一把灵剑擦着他飞过,及时唤回了他的神智。
“幸好,没真的碰上去。”
他擡手擦去脸侧的血迹,平複了下心情,才握住在半空悬浮的半枝莲,躲着古木粗壮的根须,走到剑影十米处的位置,再往前却是不能了。
观察半天,那剑影越来越像是一把普通剑留下的残像,看不出所以然来。
他绕着剑影缓慢变换着方向,试图看出点不一样来,忽然,他停在一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剑影断裂的地方,一条血色长线覆在剑筋上,而断裂处靠近剑筋的地方刻上了几个小字。
“神剑,照,照无。”
顾白皱着眉勉强认出这四个字,手指抵在下巴上,愁眉苦思,三界历史里有哪位能人的佩剑唤作照无的?
能刻上神剑二字,其主人绝不是泛泛无名之辈,但他一边挖着自己的记忆,一边找着书里的内容,却找不到任何线索,按理说所有大能的佩剑几乎都会在主人仙逝之后封剑,被后人供奉在祠堂里,能沦落到困在妖族禁地的神剑,怎麽看都不对劲。
夜风轻吹起叶片,发出沙沙的声音,古木枝条微晃,星星点点光屑洒落,将这里衬得如仙京般梦幻。叮铃铃,似是有风铃在响,催人入眠。
等等,这里怎麽会起风?
顾白顿觉不对,警惕地环顾四周,强大神识一瞬间笼罩这里,却没发现任何异常。他擡头看向参天古木,眯着眼一点点往上细看。
忽然,一截树枝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树枝尖端已然不见,只剩平滑齐整的切口留在那里。
他小心御剑往上接近那截断口,而在断口下方,一枝条上,几缕灰烬悄然出现。
“火焰。”
他喃喃出声,“火焰妖刀。”
禁地一直被妖王禁止进入,寻常妖怪没这个胆子靠近这里,更别说在这里烧火留下灰烬,而能进入这里的,眼前不就有一个现成的。
那个白衣男子恰巧出现在了禁地,恰巧武器是把火焰妖刀,又恰巧被灵官长派来暗杀他,巧合多了,那就不是巧合了。
祭司塔想要古木的枝条是为了什麽?那截剑影吗?
不对,那人说祭司塔只是为了杀死他,目的是为了权力不流失,而禁地古木是不可接触的,灵官长们不可能这麽蠢,既要杀人,又要从禁地里拿东西,一旦暗杀失败,他就能发现禁地里少了东西,到时候妖王绝不会放过他们。
那不是祭司塔,又会是谁?
他摩挲着手指,思考片刻,忽然想到白衣男子好像提到了幻暮,听那人所言,似乎与幻暮关系不浅。
洛宁一事有幻暮的手笔,既然这件事不是祭司塔吩咐白衣男子所做的,那怕是跟幻暮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