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自己年幼就继承了家族封号的事情,夏霏墨一点都不觉得高兴,那是他的亲生父母用性命换来的爵位,夏霏墨一直以来不以为荣,反而认为那是昭烈王对夏府的极大羞辱。
当年昭庆公主对夏霏墨的亲生母亲做过的一桩桩祸害的事情,他皆历历在目,尤其生母饮下毒酒的那一瞬间,夏霏墨对于王权痛恨到了极致。
故此在夏霏墨年幼的心灵里,对于权贵,对于长相貌美的女子,有着根深蒂固的极坏印象。
“祖母,墨儿不会迎娶权贵,更不会迎娶美人为妻。”夏霏墨坚定的目光从不远去。
“这,唉……”自知孙儿的脾气十分固执,不是自己能够轻易劝动,于是夏老夫人无奈摇头道:“那墨儿你到底想迎娶怎样的妻子?”
许是觉得自己刚才的态度过于强硬,为了体恤相依为命的亲祖母,夏霏墨终于松懈了几分坚定的表情,清晰吐口道:“孙儿想迎娶之人,第一必定生于民间,长于民间,其家族与权贵无关,第二样貌,不要好看,越平常越好,只要心底纯善,温柔贤惠,能够打理家事,我便安心。”这是他在生母坟前许下的承诺。
条件一出,夏老夫人忍不住笑道:“孙儿这几点要求,倒也不难,只是你毕竟是世袭了爵位,若是真迎娶了一名平常的民间女子,恐怕日后见面,会被那些达官贵戚笑话了。”
听到“爵位”两字,夏霏墨的面色明显一暗,“扑通”一声,他突然跪在了地上,朝着夏老夫人的位置,重重叩下了重礼:“请祖母以后不要再提及孙儿世袭爵位一事,此乃夏府耻辱,男儿志在四方,应当自立自强,这种靠着牺牲至亲性命换来的爵位,孙儿宁肯不要,再过半月便是武状元选拔之日,孙儿定当一举拿下头魁,风光门第。”
“好孙儿,有骨气,有志气,列祖列宗定会以你为荣。”夏老夫人欣慰的笑着,深感这么多年的付出没有白费,一想到夏家人的铁血丹心没有断送在自己手上,不禁眼角润泪。
“今日,孙儿恳请祖母,以后都替我婉拒了那些达官贵族的问媒。”一思到那些权贵们不可一世的嘴脸,夏霏墨脸上露出了不屑的冷蔑。
“好好好,祖母明白了,知道往后怎么去挑选孙媳妇的人选。”夏老夫人一脸宠溺的将自己最疼爱的孙子搀扶起来,望着他神采奕奕的年轻容颜,不禁露出一抹舒心地微笑。
镇国将军的爵位在夏霏墨的眼里看来不重要,可是在外人看来,这可是一个炙手可热的金钵钵。
自从夏霏墨成年之后,各方权臣贵戚无不明里暗里的前来夏府打探夏老夫人的口信,更有甚者,直接带着佳女子上门拜访,个个络绎不绝,回绝的名单早已摞成一座高山,让人不禁感叹。
尤其半个月之后,夏霏墨高中了武状元,他在御前比武大会之上,那英姿飒爽的矫健身影和玉质金相的俊冷容貌,更是收获了一大堆权臣们欣赏的目光。
如此青年才俊,坐拥王权爵位,大好前程,不可限量,于是乎,上门求亲者风头更甚,夏府门前,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望着一批又一批的媒婆带来的各种美人画像,夏老夫人的眼底沉积着浓郁地疲惫:‘唉,还是得赶紧给墨儿选一房妻子,若不然,我这老骨头非累散架了不可。’
就在夏老夫人与日惆怅的目光中,管事许嬷嬷迈着紧俏的步伐,走进了谙萃轩的大堂。
“启禀老夫人,今晨大门外来了一对母女,拿着信物,说是先将军之前的部族妻女,遇到了难处,想求见老夫人。”说着,许嬷嬷从怀中掏出一方物件,恭敬地递送上前。
素手接过物件,夏老夫人展开一看,现竟然是一块蝉形的白玉玉佩,做工精致,绝非凡品。
一见到此物,夏老夫人回忆的思绪迅展开,沉思片刻,突然想起来什么:“哦,向文宗,是向郎中,对,是他,快将人请进来。”
“是。”得到吩咐,许嬷嬷半点不敢停留,转身一路快步的往夏府大门赶去。
同一时刻,夏府大门口,一对妆容素朴的母女两人,正一脸拘谨的往夏府紧闭的大门口张望。
“娘亲,夏老夫人会见我们么?”少女的声音温婉轻柔,怯怯生生。
“那玉佩正是当年夏老夫人恩赐给你父亲的旧物,老夫人若是见了,必定认识。”可是时过境迁,谁又能够保证当初的交情还会被权贵记住。
“对了,妤儿,一会若是见着夏老夫人,千万不要多言,只管磕头,这样,你的父亲才能有救,知道么?”向氏略微整理了一下爱女和自己的髻,确定还算周正,这才安稳了一些心思。
“吱呀”一声,一扇侧门打开,去而复返的许嬷嬷露着适宜的微笑招呼道:“进来吧,老夫人有请。”
“哦,有劳嬷嬷往前带路。”向氏端庄的行了一礼。
许嬷嬷应了一声,虽然面色如常,但心中有些琢磨不透,眼前这对母女看上去村里村气的模样,但言行谈吐倒也懂些规矩。
一路之上,许嬷嬷忍不住向那对母女两人交代了几句见面时的礼节,向氏和少女紧紧跟随在许嬷嬷的身后,对她的嘱咐一一记了下来。
谙萃轩,大堂之上,夏老夫人手握佛珠,坐在正位之上,两旁是摆放整齐的紫檀扶手椅,每个椅子背后都站着一名小丫鬟。
一走进大堂,向氏便赶忙拉了一下身旁爱女的衣袖,两人在距离主座三米远的地方双膝跪地,齐声恭请道:“向氏母女拜见夏老夫人,祝老夫人身体安康。”
“快起来吧。”夏老夫人示意一旁的许嬷嬷将那对母女两人搀扶了起来。
两人站定,夏老夫人便定睛细观,现这对母女两人穿着同样质地的粗布衣裙,只是年长的母亲穿的是浅蓝色,那女儿穿的是浅粉色,再观两人肤色,颇为暗沉,尤其女儿肌肤更黑,周身上下没有一点粉黛修饰,简单的髻上连一件像样的饰都没有,仅用一根榆木棍做簪子,点缀在乌黑的头之中,让人一看,便是在乡下受苦的穷人。
“向郎中没有来么?”在记忆中,夏老夫人还依稀记得十七年前,向文宗可是长着一副玉面公子的好容貌,怎么娶的妻子和生的姑娘容貌皆是不佳。
一提到自家相公,向氏的面容明显变得苦楚起来:“老夫人,此次我母女两人前来求见您,就是想请老夫人救救我家相公。”
“哦,何事,细细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