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是下官的堂妹,自小便擅舞,下官便让她来助兴。”
真有意思,不是说东陵之地谨守古礼,对女子十分严格吗?连脸都不能轻易让人看见了,怎么这高家的小姐,就能这么随便出来给外男“助兴”跳舞了?
难不成他们的“古礼”还因人而异,因时而异?
那高小姐跳得倒是十分努力,可惜主子正眼都懒得给。
末了,高远郗还要这高小姐扶着主子去上房休息,也不知道到底是想让他主子休息,还是劳累一晚上。
主子没给个好脸,直接就带着人回去了。
那之后高远郗倒是老实了,没在聚会的时候就弄这一出。
谁知道这一次,居然又犯毛病了?
呵呵,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得很,马上就是薛鸣佩的祭日了,他们主子比其他任何时候都不好说话。
高远郗这下子,可是走了一步臭得不能更臭的棋了。
就在防风认为,这一回和上一回的结果,也不会差很大的时候,屏风被下人移开了。
露出一个抱着琵琶的绿裙女子。
那女娘盈盈一拜:“民女见过诸位大人。”
“你学了几年琵琶,刚刚那一曲叫什么?”
那女子抬起头来,对高远郗道:“民女学琵琶已经十年了。”
也是这一瞬间,防风看清楚了她的脸。
“咳咳咳!”
他差点没把嘴里的一口酒失态地喷出去,即便忍住了,却还是呛得惊天动地咳起来。
——这个女子,竟然长得有七分像薛鸣佩!
防风的目光闪电一般投向了他主子。
主座之上,戚韫看上去依旧端庄,然而面色已经沉如水。
捏着酒盏的指节,用力得发白。
他定定地锥视着这个女子,仿佛能用目光洞穿对方。
防风在心里哭天抢地,大喊了十几个“完了”,恨不得把高远郗给扔出去。
他到底是从哪里知道的主子这么一段往事啊?居然还真找出来一个和她这么像的女人?
防风望着主子胳膊上的黑纱,心下叹息。
他知道,即便已经一年了,所有证据都指向了薛鸣佩的死亡,可是主子却还是始终不能放下她,也不愿接受。
如果……如果这个长得像的女子,能够作为一个抚慰的替代品,帮助主子走出来……好像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高远郗一直在暗中观察戚韫的反应。
见刺史大人没有在第一时间动怒,现在还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女娘,一副明显在意的模样,他松了一口气。
戚韫听着那女娘清脆娇怯的回答,却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只是出神地凝视她的脸。
一年了。
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
那人是这样狠心,若是恨他入骨,便是要来寻他的仇,索他的命,他也甘之如饴。
可是没有,一次都没有。
哪怕他把她留下来的所有东西,都放在床上,拼命留住最后残存的一点气息,她也不肯来见他。
而到今日,终于再见了。
哪怕,只是七分的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