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她起身:“我们去看看。”
说走就走,苏绾当即去正院跟柴氏请示出门买些书。柴氏正在算账,忙里抽空给了她十两银子嘱咐她早点归来。
柴氏这个母亲是真没得说。
她出身江南书香世家,贤惠端庄,标准的当家主母。当年柴氏连生了三个女儿后,便将陪嫁的婢女抬做妾,原是想让她生个儿子给苏家传宗接代,没想到生下的还是女儿。
而且婢女生下苏绾后撒手人寰,柴氏便亲手将苏绾养大,待苏绾与亲生女儿无异。
苏绾出门后,吩咐驾车去百香楼。百香楼不算远,但正逢春闱,各地举子涌入京城,街上车马如潮,苏绾绕了几条街才到地方。
只不过,她才下马车,就见一人从屋檐跃下来。
他身姿矫健,宛若一阵风掠过,径直钻进了她的马车中。
苏绾目瞪口呆,张着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巷子口就有一群人追过来。
他们四处寻找:“人呢?怎么突然不见了?”
有人看向苏绾,见她衣着富贵还带着仆从,客气地问:“敢问小姐可曾见一个青衣男子从这跑过?”
苏绾摇头。苏绾没心情理他,她转身站在树下扇风。
尽管对这世道男尊女卑、妻妾成群早已看惯,可当事情发生在自己亲人的身上时,还是有些难过。
她还记得当初萧家来求娶苏娴时,萧毅一副愣头青的模样,见着她大姐就害羞,为了跟他大姐说上话,悄悄拿零嘴哄她们。
两人成亲时,也曾听说萧毅在苏家堂屋发的誓言。他说必定对苏娴敬重爱护,此生不渝。彼时苏娴又哭又笑,那么端庄沉稳的人也被萧毅的真情感动得一塌糊涂。
然而成亲才不过三五载,便已物是人非,萧毅不仅睡了屋里的丫鬟,还偷偷在外头与有夫之妇苟合。
可她大姐又能如何呢?一个变了心的男人宛若偷腥的狗,怎么追也追不回了。
苏绾嗤笑了声,觉得挺讽刺。
陆安荀不知何时走到身后,低声问:“你想不想为你大姐出气?”
“怎么出?”
陆安荀凑过去,在她耳边嘀咕一番。
“这样不好吧。。。。。”苏绾听完,摩拳擦掌:“我们是文明人啊。”
。
这边,苏娴回到府中,却得知丈夫萧毅还未归。
婢女心知肚明,暗气:“夫人,可要让人去请?”
苏娴看了看时辰,已是亥时,神情嘲讽:“不必了,这个时候还请得回来吗?”
哄儿子睡下后,苏娴独自坐在镜前卸妆,镜中映着位明艳的女子。
可明艳归明艳,却显得毫无生气。宛若一只精致的古董花瓶,摆放在奢华的阁楼中。
是从何时起,她将自己活成这样了呢?
苏娴想起离家前苏绾说的那句话:“我们是一家人,若有事不必一人强撑。”
她淡笑了下。
这世间又有谁能帮她扛呢?各人有各人的路,选择了,便只能自受苦楚。
并不是她不愿跟父母姐妹诉说,而是。。。。。。娘家势微,即便说了又如何?只是令父母姐妹徒增烦恼罢了。
。
柴氏此前在社团中结识了两个合得来的夫人,是以这次的斗宝会继续邀她参加。
她原本不热衷这类活动,但近日苏绾跟陆安荀定亲令她颜面大盛,出于扬眉吐气的心理,她决定带苏绾一同去。
让那些瞧不起她女儿的人们看看,她女儿可是陆会元亲自求娶的人。
苏绾无奈,只好收拾收拾跟柴氏出门。
恰巧此次斗宝会撞上浴佛节,夫人们本就是以供奉佛祖的理由炫富,便趁机大办特办。
东京城最大的戏楼——阳春楼被富婆们包了下来,夫人小姐吃茶、听曲、赏宝,偶尔侃侃别家八卦。
当然,这次的话题离不开苏绾。见柴氏领着苏绾到来,众人的目光或是嫉妒、或是羡慕地投在她们身上。
苏绾今日的装扮格外不同,往回她总是低调地出现在各样的场合。可今儿出门前,柴氏态度强硬地让她穿前两日新做的衣裳。
一袭束胸茉莉百迭裙,外罩烟紫罗衫,腰间束红菱带,映得腰肢婀娜纤细。百合披帛悬于臂弯,尾端如飞瀑垂落,多了抹仙逸之气。
她行动间,裙摆款款,草结玉佩相鸣,倒有那么点大家闺秀温婉气韵。可偏偏五官小巧明媚,眉宇间那股爽朗比一般闺秀多了几分灵动生鲜。
让人看了生不得厌,还暗道一声好颜色。
苏家的女儿本就长好,虽不说倾国倾城,可在人群中也是出挑的,苏绾这番打扮顿时令众人刮目相看。